“只不过姐姐虽然武功稍弱于我,琴棋书画可比我这个妹妹强太多了!”绿绦笑道。
“我能找到你,也是她二人暗中打探,护送我前来,要不然我这弱女子如何走得这许多途,又如何找得到你?”秋姝儿忽然道。
“可是我记得幼时我们明明一起习过武的。”叶青奇道。
“那已是十余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尚幼年,又如何记得那么许多?我养母原是江湖中人,这俩姐妹也曾随之习武,我生性疏懒,实在不愿再下苦功。所以,养母便将她二人赐我为婢,侍我起居,护我周全。”秋姝儿握住叶青的手,缓缓答道。
“唉,只是这一剑终何以会找上青哥你呢?”秋姝儿叹口气,低声续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面对。”叶青坚定地答道。
“绿绮,他的剑法真的那么厉害?”叶青问道。
“嗯,据说是的,只不过这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家数。不过他号称“一剑送终”,无论杀谁都只一剑,绝不再出第二剑。”绿绮徐徐道。
这婢子言下之意岂非就是说“只须躲过一剑,便无性命之忧。”?可是叶青也是学剑的,他怎么不懂得为剑者的操守——一击不中,绝不发第二剑。
他自己的剑也是这样。
因为有时候刺一剑往往比刺十剑更有效。因为只有一剑,所以会更专注,对剑力、剑气、剑速的要求会更加深入,如果不能恰到好处,绝不会发出这一剑。
所以躲过了一剑,就能躲过十剑。
叶青不禁想认识下这个刺客,这个所谓的“剑煞”!
因为他发现他和自己学的是同一种剑法。这种剑法本不是人人都能学的,这种剑法要求执剑的人一定要对自己的剑诚实。
这也是他对自己一贯的要求。
可是真正对敌时,他能躲过一剑终的剑么?
正月二十一,决斗前两天,姑苏城外。
夜。
秋姝儿还躺在床上,睡得很甜很香。叶青已悄悄起床,凝视着窗外。
这一战,生死难料,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只知道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她,他这一战也必须胜。
至少不败,这是他的下限。
今早拿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状态比以前更好了。
——一个男人有了女人之后,才能算真正的男人,就如同干涸的田野经受雨水的灌溉后变得更丰富更滋润一样。
所以,一个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可是一个男人如果有了女人,也就有了羁绊。
有了羁绊就有了弱点,尤其对一个剑客而言,这羁绊有时是致命的。
叶青回转身来,走到床头坐了下来,然后呆呆看着秋姝儿,不住抚摸着她嫩滑的双脸,拉起她如柔荑般纤巧的素手……忽尔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又忍不住俯首吻了吻秋姝儿的额头。
这一下,他的心里更是充满了离愁别绪。
“青哥,怎地还不睡?”不知何时,秋姝儿已醒了,微睁着双眼,用梦呓般温柔的声音道。
“是我不好,吵醒了你!”叶青柔声道。
“青哥还在担心后天一战么?”秋姝儿起身道。
“我只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叶青黯然道。
“青哥不是同意姝儿派绮儿、绦儿去找一剑终查探详情了么?”秋姝儿道。
“没用的。”叶青心里淡淡道。
他之前答应秋姝儿,也只是让她安心而已,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一剑终并不会胡乱杀人,尤其是两个女人。所以这时他只得“嗯”了一声。
俩人默然许久,只听得屋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叶青道:“她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敲门声,然后绿绮道:“公子,小姐,我们回来了。”
秋姝儿道:“进来吧!”
说话间,叶青已燃了烛火。青荧的灯光下,只见绿绮、绿绦气冲冲的,尤其是绿绮,粉泪簌簌而下,跑到秋姝儿身边,道:“小姐,那人非但不说话,还让婢子栽了个跟头。”
“你们与他动手了?”秋姝儿道。
“没有,我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趟路算是白跑了。”绿绦苦笑道。
秋姝儿沉默了,她知道自己两个婢子的身手,如果她们都近不了一剑终的身,那叶青能胜么?
她心里实在也不清楚,因为叶青的剑法她到现在也没有真正见过。
她不由暗暗瞧了叶青一眼,只见叶青表情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秋姝儿忽然一脸茫然,因为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她其实也并不似想象中那么了解。
就如同叶青不了解她一样。
其实即便是两个相处多年的夫妻,也未必能完全清楚对方的心思。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心有灵犀”之类的玄幻,那只是热恋中的人编出来的美好愿景罢了。
这世上唯一亘古不变的只是“人心难测”,变化最起伏最快的从来都是“人心”!
天涯虽远,终究还有会面的一天。可是如果近在咫尺,人心远隔,倒不如远隔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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