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桓晔道:“太子是必定要立的,朕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只是皇后……这些年她如何娇惯大皇子,朕心里有数。皇儿柔弱,朕这撒手一去,他岂能立得起来!只怕到时,皇后她……而且周国舅手里也是有兵的。”
短短一段话,萧索听得沁出一层冷汗。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了,这是怕大皇子太软弱,将来登基恐为皇后所摆布。而本朝外戚虽不似汉朝那般强大,却也不容小觑。
周皇后或许没有篡位之心,毕竟大位之人是她亲儿子,但她的哥哥未必能受她控制。将来若有逼宫的一日,那他桓氏江山,便要改姓了。
解决的办法,无非是杀皇后、除外戚。
桓晔明里暗里,其实已有主意,只不愿自己说。他想要萧索做这只脏手套,帮他担了这骂名,居心不可谓不毒。
此等心思,萧索一清二楚,却也不愿白白得罪大皇子。试问,若他提议杀后,将来大皇子登基,焉能放过他这位杀母的仇人?
“皇上的意思是?”萧索顿了顿,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以眼还眼”的想法,“恕臣愚钝,臣实在不知有何善法,不如问问张云简张尚书。臣听说尚书大人一向多智,或许有法子,也未可知。”
桓晔笑了笑,道:“卿聪颖敏慧,难道没有主意?你放心,但说无妨,朕保你无事。”
他既如此说,萧索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不得不试探地问:“皇上莫不是……要行钩弋之事?”
汉武帝时,皇帝刘彻有心立钩弋夫人之子为太子,为防女主乱政,便曾采纳大臣建议,杀母立子。
萧索借古喻今,实在已是极尽隐晦。
桓晔微微一怔,唏嘘道:“大皇子年幼,若无母亲在侧,满朝文武他岂能压服。可若有皇后在,又要有许多麻烦。”
“皇上说的是。”萧索趁势道,“以臣愚见,其实皇后娘娘素来仁德,断断不是那等乱政之人。皇上若有隐忧,可以下一道旨约束,同时收缴国舅的兵权,便可防患于未然,实在不必行那事。”
“你所言也有理。”桓晔摆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朕再想想。”
萧索腰弯得僵疼,心里又怕,听见这话,如蒙大赦,忙告退而去。
刚回到家,管家便满面喜色地凑上来道:“大人回来了。将军的信又到了,放在书桌上,大人这下不必日夜着急了。”
萧索急急跑进去,撕开信封,抖开信纸,却见里面说,边关苦寒,虽在秋末冬初之时,却已下了雪。两军交了几次手,各有胜负。如今涂杉人仗着地势险要、粮草充足,深沟高垒,坚守不出。我军一日日与之消耗下去,如今粮草都不足了。
沈砚近日为此事愁得直上火,已经有几个日夜没有休息过,熬得眼睛通红。他虽未写在信中,但萧索最了解他,猜也猜得到。
只是他就这样手无缚j-i之力的一个人,如何帮得上他?
又过去十日,宫中原本要举行立嗣大典,但因前线传来的奏报,上上下下皆笼了一层y-in翳,都无心再办什么庆礼。
朝廷缺钱,纵然再愁,也凭空变不出银子来。桓晔大概是看开了,不在乎死后那一点虚名,竟忽然让御史台调查前礼部尚书郑铎,称他内与巨贾施家勾结,外与贵戚周家串通,有谋逆之心。
萧索对桓晔的所作所为深为不齿,但又颇为纠结,毕竟那是皇帝,是他一生为之效忠的皇帝,况且他也有无可奈何之处。
他虽不情愿,也只好按旨行事。
风云诡谲,不出三日,京中又变了天。
第132章 千里相思
沈砚近日心情极差,连带脾气都暴躁异常,身边人动辄得咎,都不知如何伺候才好。也难怪他如此,军中粮饷日益减少,余量仅够一个月的消耗,而敌军迟迟不来迎战,实在难以持久。
他每日派人去涂杉大营前叫阵,极尽羞辱之能事,甚至令兵丁在其营寨下小解,以激怒对方,然而毫无成效。
再如此下去,恐怕仗还未打,他们便要冻死、饿死在这里了。
目前能令他稍稍振奋的事,大约只剩下收到萧索来信这一件。十一每每都要亲自交给他,省得自己在他眼前晃悠时挨骂。
沈砚衣不解带,抱着信刚睡了没有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阮桐一直陪着他,听见动静从外间端进茶来,点亮烛火,道:“将军再睡一时罢。昨天一夜未眠,今天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两军交战,岂能自耗j-i,ng力?”
“睡不着了。”他擎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问:“这什么茶?怎么这么个味儿!”
阮桐拢起袖子,又斟了一杯给他:“是安眠茶,里面有迷迭香、茉莉花、合欢花、菩提子,还有西域进贡的灵香草。夜半三更,将军睡眠不安,饮这个比饮绿茶好。”
“香里香气,我喝不大惯。”沈砚说着,定定看了他一眼。
阮桐顿了顿,目光深长地说:“喝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沈砚未置一词,将枕边搁着的青玉匕首收紧怀中,蹬上靴子,道:“左右也是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罢。”
阮桐点点头,随他走出营帐,举目四望,只见火光冲天。往来巡逻的侍卫见到他们,纷纷驻足行礼,待他们走远,复又起身而去。
沈砚一行走,一行道:“你是读过书的,觉得我这大营扎得如何?”
“将军天生的作战奇才,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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