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镶嵌珐琅和瓷,上面摆放着漂亮的银烛台,点着三支散发出香味的螺旋花纹蜡烛。
整个书房的色彩是浅淡而柔和的,淡黄色、樱桃色、浅蓝。色调适合纵情谈话、悠然自得地消磨时光,虽然东西都很昂贵,可是看起来却简朴而含蓄。
安斯艾尔在他最喜欢也最舒适的安乐椅上坐下,从桌子上拿起一条编织精巧的黑色小马鞭。
莫尔攥紧了双手,等着接受他的命运。
这个恶劣的,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恶毒的男人打算在这里逼问他,让他多少说点什么。但他决定绝不屈服,他从那深牢中逃出来也算是经历过地狱的历练,小小的鞭子打在身上肯定不会特别痛。
安斯艾尔看到他紧张的表情,忽然露出了微笑。
“你干什么?怕我打你吗?”
“你会吗?”
“这很难说,人们吃饱了总想运动一下。但是我是否会打你,那完全取决于您的表现。”
安斯艾尔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莫尔怒目相对。
“我还是原来的话,如果您留着我是想取乐那就大错特错了。”
“对错由我来判断,现在到这边来。”
安斯艾尔用小马鞭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鞭梢碰到扶手的时候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莫尔犹豫一下,但还是走过来坐下,至少这个命令并不是带有侮辱性的。或者说,只不过是个比较冷淡的邀请罢了,虽然和那家伙简慢的动作结合得不太搭调。
他坐到椅子里,安斯艾尔却站了起来。
“好的,现在把您的脑袋空出来,不要胡思乱想其他东西,我们来谈谈太平洋小岛上的事。”
“太平洋小岛……”
“没错,马伦船长先生,在明天出席法兰西斯小姐的舞会之前,您不是应该学习一点航海知识么?我们从头开始,就先从您的爱船开始。”
安斯艾尔扬了一下眉毛当场开始异想天开:“嗯,我来取个好听的名字,普洛阿得斯号,这个怎么样?或者简单些,就叫星罗号,以你的头脑可能记不住太复杂的名字……”
“等一下,为什么我要记住这些虚无的船名,我又不是真的马伦……马伦什么?抱歉,我记不住您的姓氏……”
安斯艾尔做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好了,就叫星罗号,一艘六桅十二帆的大帆船,有很多水手,等一下我们再为那些勇敢的男人取名字。船长先生,接下去我要为您规划一条合适的航线,您得周游世界。踏着先人的足迹不是您的风格,一位勇敢的冒险家要勇于开拓。”
伯爵用小小的马鞭指着角落里漂亮的地球仪,他用鞭梢把那个硕大的球体转动了一下。
“就从这儿,一条从未有人实践过的航路。您漂泊、靠岸,然后又继续航行,在人世间失去消息,但其实您乐在其中。未经勘探的土地不时涌现,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怪物随时出没。帆船有时在浓雾中航行,有时在激流暗礁间穿行,有时遇到暴风雨,水手们就像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与海蛇搏斗那样挣扎求生,但不同的是结果您化险为夷……”
安斯艾尔毫不吝惜自己的言词夸夸其谈,莫尔听得目瞪口呆。
“感觉怎么样?”
“我总算知道骗子是如何取信于人的了。”莫尔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我看连您自己都相信了这些鬼话吧。”
伯爵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尖给予回应说:“不管我是否相信这些话,但是您必须把它全部记住。好了,现在看清楚。”
他伸手铺开一张大羊皮纸,开始讲解航海知识、地理、气候、帆船结构,还穿插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
不可否认,安斯艾尔虽然个性有那么一点恶劣,但的确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让莫尔难以置信的是他看起来苍白柔弱——虽然那是装的,但既然要装得柔弱,就不可能有机会出去游历。
他的经验知识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其实也挺没趣,莫尔在心里打了个哈欠。
要知道学习在自主的时候是充满乐趣的,一旦受到强迫就会变得枯燥无味。
当安斯艾尔滔滔不绝地向着他那不求上进的学生灌输各种丰富多彩的知识时,这个温暖而舒适的书房里渐渐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莫尔坐在那张铺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安斯艾尔停下来看着他满足的睡脸。
那是一张平静而满足的脸,虽然只要他一睁开眼睛,说不准谁就会被他气个半死,或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举动而被逗得哈哈大笑,但至少现在他没什么恶意。
安斯艾尔看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肩膀上。
莫尔吓了一跳,立刻从梦中惊醒了。
他缩了一下微微发痛的肩膀,瞪大眼睛望着安斯艾尔。
“您要学会尊重别人。”
“这句话还给你,伯爵先生,对人动粗是最不尊重人的表现。”
“我刚才说的话您记住了多少?”
“很抱歉,我什么都没记住,连那艘虚无缥缈的船叫什么名字也忘了。管它船头装的是海神还是塞壬,那跟我没关系。”
安斯艾尔感到自己快要生气了。
圣母在上,他有多久没生气了?
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涵养的贵族是不容易被激怒的。但是安斯艾尔感到怒火正从他的心底炽燃起来,很快就要烧到头顶了。
“先生。”他努力坚持继续使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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