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看人证物证俱在,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老爷子回头看看财叔,“我让他跟你学车,你就让他一个人跑进后面深山里去?”
财叔屈膝跪下,“阿财该罚。”林老爷子拿起电话:“潘勇,拿藤鞭来。”林奕听到“藤鞭”二字就是一哆嗦——父亲说过,家法里属藤鞭打人最疼,板子和戒尺都已让自己痛不欲生,今天居然要上藤鞭!
潘伯很快捧了藤鞭进来,进门和林奕对视一眼,满脸的气恼心疼;林奕知道潘伯心疼自己,如今只盼老爷子别亲自动手,让潘伯或财叔教训自己,大概还好过一些。
却听老爷子道:“阿财,我知道你跟奕儿说得来,难免偏疼他些,他要开什么车去哪里你也纵着他随心所欲地玩——可后头深山里伤过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还敢让他去?你是疼他还是害他呢?潘勇,打他三十藤鞭。”
林奕没想到不打自己,却先打财叔——眼见着财叔一言不发地除去衬衣,又开始脱贴身的背心,林奕颤声道:“大,大伯,财叔跟我说过不能去后山,是,是我自己跑去的。”
老爷子抄起潘伯手中藤鞭,反手向他后背抽了过来——林奕隔着衣服都觉得火辣辣一条火线烧过后背,硬是给扫得扑在了地上;他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敢喊疼,咬着牙跪直了身子。
这时财叔已经露出脊背,潘伯向老爷子躬身一礼,耳听着“啪”的一声,财叔一声闷哼,□的脊背上已爆开一条鲜红的鞭痕。
林奕自己挨过几顿打了,可没看过别人挨打——如今亲眼看着藤鞭向财叔后背结结实实抽下去,一鞭一道血痕,就跟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样——他跪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没多久就觉喘不过气来了;看着老爷子面沉似水——财叔都是三十鞭,不知道轮到自己这主犯要打多少?
很快三十鞭打完,财叔已经站不起来了;老爷子似乎也颇为疲累,闭上眼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林奕跪在后面身子都僵了,却没听见对自己什么责罚;潘伯扶着财叔站起来,看他还直挺挺地跪着,叫道:“小少爷,你也帮着搭把手。”
林奕“哦”了一声,看大伯还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只好战战兢兢起来,先扶着财叔出去——财叔住在车库旁边,潘伯便先扶他到自己房里上药。
关上门潘伯一边拿出医药箱,一边问他怎么回事,林奕简单说了;潘伯叹道:“你啊,就是小孩子心性——那深山里头山胞打猎,常用毒箭、陷阱和自制的土炸药,前几年就有游人误触机关,去年老爷养的那条大狼狗也是跑到里面被炸死了——血淋淋的炸成了好几块,那叫一个惨!政府都把那一片划作禁游区了——进入者死伤自负。”
林奕帮着潘伯给财叔上药,看着那狰狞刺眼的鞭伤,眼泪便直往下滚——财叔回头看见道:“别怕,老爷子做事一码是一码,从不拖欠,今天既然没罚你,那就是放过你了。”
林奕哭道:“财叔,对不起”——老爷子这三十藤鞭若是罚他,他顶多觉得老爷子小题大做;可是藤鞭打在财叔身上,自己不过挨了一下,让他实在觉得愧对财叔。
财叔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林家虽然买下这山多年,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历来不去后山惹那些山地人——要不路怎么都只修到祖宗祠堂就折回来?大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误打误撞跑进去,估计也是有山地人看见,射一箭警告你一下——也亏你机灵没再进去,要不然真碰上野兽或是掉进陷阱里,老爷也没办法跟八爷交代。”
林奕含着泪点点头:“都怪我连累你”。财叔道:“你以后别再乱闯,就当是赔偿我了。”林奕连连点头,“我再也不去了。”
潘伯道:“就是——老爷嘴上不说,心里很疼你的;你可老实点儿别再惹事——今天居然让我拿藤条过来,把我吓得!你小孩子家还在长身体呢,可别惹老爷打你了。阿财,你今儿就住这屋儿吧,潘瑜搬走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住这里我也能照料你些。”
财叔几年前就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前妻,他市里的房子也留给了老婆孩子,后来就在山下镇上买了一套房子——不过除了偶尔回老家看望父母,他基本上就住在林府——如今春节将近,他又受了伤,老爷子便放了他的假,他在山上养了两天能行动了就回家过年去了。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潘伯等一干老人儿便煮汤圆,祭灶神;扫房间,除晦气——看林奕练功辛苦,潘伯有时便以财叔受伤为借口,要他开着车带人到镇里买东西,趁机在外面逛一逛——老爷子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管他。
林奕也看出大伯一家不拿他当外人,自己倒不好意思偷懒,反正镇里逛一趟也没什么新鲜的了,就是开车出去他也把拉力器扔在后备箱里,等人的功夫自己就练臂力——想想家里除了身体不好的潘瑜,几乎个个都比自己功夫高,别说正哥、潘大哥和财叔,就是大伯年近六十的人手劲还那么大,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不好好练功夫,自己也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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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三)过年 ...
腊月二十七潘宝开车带着黄丹母女先过来,林正则忙到大年除夕那天上午才回来,然后家里陆续有林氏家族的人过来——堂兄林敬一家,还有仍单身的堂姐林嘉,和在新加坡读大学二年级的林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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