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准凑近了,朝宋承背后贴过去,望着镜中人,忧忧郁郁地说,“我……”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也没有说具体指哪样,可也许两个人都知道是哪样。徐准一旦诚挚起来,黑眼瞳深到发绿,那表情诡异又有些认真,乖得像条被拔了牙的毒蛇。可就是这样一种人,其实最握不住,也最绑不了。说什么都没有用,到下次,他还是不会顾及你的感受,挣脱了你的手,为他坚持所认为对的那些东西,去打架,去揍人。
讲再多道理也没有用。
宋承就对着镜子,略摸了摸徐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将他拉下来,偏过头,凑上去,选中徐准肉比较多的那一侧腮帮子,极轻浅地,吻了一下。
亲得徐准全身抖两抖,他捂着脸,觉得自己那颗明明也不算太差,在圈里都排得上号的脑袋,当即就挂机失灵了。
宋承头一回主动在他脸上啃了一口,他妈的,这到底是代表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呢!
那天所发生的尺度最大的事莫过于此,其它没有什么好赘述。这日子的基调终究是沉重的,前前后后,发生了太多事,叫人轻松不起来。徐总一颗纠结的少男心,就算再怎么因为一个吻而激动咆哮,面对这眼前的一大堆烂摊子,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过多执着于爱情。
毕竟两个人所失去的东西不同。他就算背了一身丑闻、艳照、违约金和银行贷款,因连爆发的负面新闻新增大笔公关和营销支出,电影档期被迫延后,造成账面资金不能按时回流,对他来说,都只算寻常风雨,靠时间和耐心就可以解决。而宋承要是失去了他那份教职,要面临的,却是整个生活的全盘崩溃。
他知道那份教书育人的工作对宋承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也许是他比其他人强的唯一一点。徐准觉得。所以他这段时间,除了忙公司的事,就是带着两个助理一起,翻遍全市所有中学黄页名册。教学行业内部黑名单传得快,愿意接受宋承的学校几乎没有。倒不是因为校方对宋承有多大偏见,这是个一比一百的问题,关键还在家长。就算有一百个学生家长都开明大度,愿意接受宋承,可只要有一位家长观念跟不上,不愿意,到学校去闹,也能闹个鸡犬不宁。在这风口浪尖上,没有人愿意担负风险。
退一万步说,就算徐准找关系,将宋承强插了进去,可校方会怎么看宋承,宋承的学生和同事,又会怎么对待他?以宋老湿那种除非被逼到悬崖上,才会出言反抗一两句的性格,徐准都可以想象得到,一个丑闻缠身的gay,若想要在学校里不受排挤欺负,几乎是不可能的。
让一个拥有一万块钱的人失去一百块,和让一个只拥有一百块的人失去这一百块,是很不一样的。这样的人生遭遇对于宋承来说,尤为不公平。徐准是从这件事上,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是个超人,原来普通人在媒体暴力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而生活若想要毁灭掉一个平凡的人,是这么容易。
宋承从没要求他做过什么。而唯一这一件因他而起、他应该去为宋承作出补偿的事,他没有办法做到。一个人怎么还能大言不惭、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够去保护另一个人呢?全他妈都是扯淡。
有时徐准想得深了,想得烦了,会在宋承卧室隔壁,恶狠狠锤墙。砸完墙又扔掉烟头,在暂时向他朋友借来的那栋装修得傻逼兮兮、除了土豪奢华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暴躁地踢箱子。
踢的劲很大,他以为宋承听不到,实则宋承都听到了。每天早餐时,坐在桌前,看着徐准脸色,都欲言又止。有一次终于忍不住,深夜跑到隔壁去敲徐准门,提醒他早点睡,“徐准,别为我的事伤神。我见惯了挫折了,不觉得有什么。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找,要是实在不行,那我也可以回到……”
徐准粗暴地打开门来捂住他嘴,“别说。”
他实在也是为这事躁郁得不行,直接将宋承按在墙上,狠狠艹一顿的心都有了。然而终究他只能乞求,哑下嗓音,跟宋承说,“别离开我。”
缘分是这样一种东西:当你身在其中,不知不觉,等到快要失去了,才觉出其中可贵。当初宋承能来到a城,本身就充满了巧合,像个奇迹。如今这一段缘分将尽了,上天要把这机缘收回,徐准才真正知道,失去两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一手撑着门,一手紧紧抓宋承手腕,“你要真想进学校,哪所学校你不能进呢。可是我怕你受欺负。”
“像那天那次在大街上一样,遭受同样的侮辱,宋承,你不是很能承受闲话的人,你会把那些话听进心里去,我知道。”
“咱不进学校行吗?不做老师,也照样有很多其它的工作你可以做。而且做得比从前更好,更高兴。”
徐准有些绝望地等待宋承回答,他这像是困兽之斗,知道等宋承一离开a城,那么就凭以后两人的工作忙碌程度,再加上异地,两人的关系基本算是死路了。要是以前,徐准还会自私地想,用心计手段,把宋承困在本市。可是前段时间吵架闹分手,在独自反省时候,徐准早就想明白了,他凭什么叫宋承等?凭什么叫宋承为了自己牺牲?就凭他自己的工作特别高贵,特别重要,特别能为世界创造产值?
这还是在国内,情爱观比较保守,传统思想鼓励献祭和牺牲式的爱情。如果是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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