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杨树,叶子是枯暗的黄色,被路灯照得温暖起来,街边还堆着没化干净的雪,空气冷冽,香烟的烟雾成了一团带着温度的气体,从鼻腔里一直熨帖下去,我想起小时候在雪天去上学,睡得迷迷糊糊,穿着臃肿棉衣,抬手都费劲,在搪瓷的印着牡丹花的脸盆里洗脸,我爸从铁壳子的保温瓶倒水,把烫得手疼的热毛巾敷在我脸上,每个毛孔都被捂得熨帖起来。
现在人长大了,有钱了,买了房子,有热水器有空调,却再也没有过过那样暖和的冬天。
吸了两支烟,脸被风吹得冰凉,累得站不住,一天辗转三个城市,换了不知道多少趟车,摸去床上睡觉,准备早上起来再洗澡。
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刚一进去就碰到温暖手臂,抓着我肩膀,卷着被子翻过来压在我身上,得意地笑:“哈,有没有被吓到?”
早在你在饭桌下面悄悄捏住我手的时候,我就被吓到了。
“赵易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欺负你?”涂遥在黑暗里准确无比摸到我脸上,像大型犬一样趴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我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伸出手摸他的小光头:“你洗了澡没有。”
“洗了洗了!”他语气热烈地连连点头,在黑暗里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今晚是不是可以和大叔一起睡?”
你都已经睡在我床上了好吗?少年。
我困得不行,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涂遥不知道吃错什么,毫无睡意,玩着我手指,还要和我聊天:“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嗯……”
“大叔把玉收起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得意洋洋:“那么丑的玉大叔怎么会喜欢嘛,一定是为了让我生气才收下来的。”
我困得眼皮打架。
“赵易到底和大叔说了什么啊?”他追着问个不停:“我在关家是因为怕秦姨,所以才和大叔保持距离,大叔是怕赵易什么呢?”
我不准备告诉他实话。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关家我是什么感觉而已。”我困得小声嘟囔。
他笑了起来。
“其实我很开心,”他凑近来,在我脸上啃了一口:“大叔在关家对我生气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再给你两个耳光吗?”我眯着眼看他。
他懊恼地笑了一声,压上来,捏着我下巴,略带点惩罚意味地吻我。
真的是年轻人,热情得让我都招架不住,要不是“亲身经历”过,我才不会信这小兔崽子两个月前还完全不会接吻。
四周一片黑暗,他把被子拖了上来,蒙着头接吻,气温这样高,只是感觉到他鼻尖轻轻磨蹭我脸颊,我的脸就烫起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技巧不说,光是气势就强了一大截,难以餍足的小豹子一样,伏在我身上,吻得我心慌气短,气喘吁吁。
“……你吃了什么,嘴里这么甜?”
“就是大叔藏在行李里的罐头啊,”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不是给我吃的吗?”
我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二货,那叫果脯。”
被他闹了一晚上,心里堵得不行的情绪总算去了不少,被裹在被子里,睡到半夜,热醒过来。发现涂遥一如既往地把手脚都缠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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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虽然这两年拍了不少烂片,但是对演员还是挺严格的,他有威望,有票房,投资自然不一样,补拍的这几场戏,都是在咸阳宫里的室内戏,也是一贯地布景奢华,群众演员不要钱一样,看起来气势磅礴得很。
靳云森不在,今天拍少年嬴政和太后赵姬的对手戏,演赵姬的是圈内第一大花瓶乐曼,没办法,如果说男演员是青黄不接,女演员就是真正的一蟹不如一蟹,老的老,没演技的没演技,有演技有青春的,容貌却撑不起大片。
相比陆赫那个偏爱男演员的基佬,赵易算是纯粹的异性恋——至少他的电影里,女演员比男演员要漂亮。
这场戏里,嬴政已经登基,吕不韦把持朝政,赵姬正养男宠养得如火如荼,虽然年轻却性格阴鸷的嬴政去太后宫里质问赵姬,撞破了赵姬□宫闱,当场杖毙了几名男宠,
赵姬惊慌失措,大怒之下,和少年嬴政对峙。
我看过这电影原著,知道赵易又毁了一本好书,原著里吕不韦不是什么正直君子,比剧本里的嬴政更出彩,但是被赵易一改,反而是从小在赵国当人质,性格亦正亦邪的嬴政成了精彩的反面角色。
涂遥的演技向来是公认的好,阴沉的秦宫里,他穿一身玄黑王袍,此时尚未天下一统,他戴的并非天子冠,但眉目之间,已经隐约有了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度。
相比之下,赵姬就有点不够看了。
原著里的赵姬很悲情,被吕不韦掌握在手心里,剧本里的赵姬也有可怜之处,以前李青华给关永平写聊斋剧本,狐妖花魅,绝世女子,生离死别,爱恨悲欢,他写: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信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一句话写尽人间烟火女子的心态。
剧本里的赵姬,其实也是想要一个良人的,可惜一世不得,吕不韦当她是货物,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又太过懦弱,她丈夫死后她养了男宠,她宠爱嫪毐,因为嫪毐为她争风吃醋,其实她骨子里清楚,他要的,也不过是权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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