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弗咒骂了一声,扭断猎物的脖子,追了过去。
杰拉尔德拼命跑着,他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只是感到恐惧,像有东西要把他吞噬一般的恐惧!他恐惧他犯下的罪恶,在那个小木屋里,上帝啊,那个肮脏而邪恶的地方,无人知晓,但是它重重击在了他的灵魂,上帝在看着,它都看到了,看到他干了什么!
他会下地狱的……不,甚至地狱也不会收留他!他会被永恒地抛弃在这个世界,直至腐烂毁灭——
一路追到郊区,埃尔弗一把把他拽住,大吼道,“杰拉尔德!你又在发什么疯!”
青年大吼着一连串含糊不清的话,他试图控制住眼前歇斯底里的家伙,好一会儿,杰拉尔德的尖叫变成了啜泣,他听到他在不停重复一句话,“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只是吃饭!”埃尔弗不耐烦地说。
青年不停摇头,看向他的目光仇恨又冰冷,“吃人,是吃人,埃尔弗。”
“是的,因为我们是吸血鬼。”埃尔弗说,他以为他早该知道这个事实了。可是下一秒钟,青年突然冲了过来,一拳重重击在他的脸上。他的动作那么快,出手那么狠,以至于埃尔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一瞬间感到勃然大怒,可是他看到杰拉尔德痛苦绝望的双眼时,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大笑出来,青年愤怒抓住他的衣领,他的动作狂乱而没有章法,他大声尖叫着,“混蛋!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干了什么!你把我——”
埃尔弗笑得更厉害,他的笑容只有全然的愉悦,却又是十足的嘲讽,满怀恶意地看着发疯的杰拉尔德。
“好啦,好啦,别发疯啦,我的杰里,你该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学会接受现实了。”他说,一边像安慰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杰拉尔德只觉得浑身发冷,他避开他的动作,退了两步,颓然地倒在地上。
他捂着嘴,哭起来。
埃尔弗露出一副“真让人受不了”的表情,居高临下看着痛苦的金发青年,翘起一边的唇角,“行啦,杰拉尔德,上帝知道你痛苦时在心中呼唤它的名讳,会感到可耻的。”
青年的身体一颤,缩得更小了,埃尔弗抱着双臂,烦躁的心情因为他的痛苦感到稍微好了一点。他必须得击碎他的世界观,他的信仰,这个工作还真是麻烦。
“我们当然得喝人的血,杰拉尔德,这是规矩,你只是换了个阵营。”他对他说,“好好想想,想通了就站起来,你不能老这样子。”
又等了一会儿,埃尔弗终于不耐烦把毫无站起来面对现实的年轻血族拽起来,拖回他的棺材。
作为自己的选择,仅管进食被打断,埃尔弗还是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把他带回自己家,又安慰了那个浑身僵硬的家伙好一会儿,告诉人不该这么和现实过不去。
“好啦,启明星已经升起来了,你该去睡觉,杰拉尔德,像你得接受你得在白天睡觉这个现实。”他说,站起来,准备回去。杰拉尔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里可不是个过夜的好地方。”埃尔弗建议,这时他注意到青年的脸,那不是之前被动的沉默,他的脸上有一种决心,这倔强看上去不太妙。
“杰拉尔德?”他又叫了一声,青年没理会他,只是看着天花板,像变成了一个愚蠢的化石。
埃尔弗呻吟一声,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真是见鬼,埃尔弗皱眉,在他看来人总要懂得随遇而安,如果被变成了吸血鬼,就好好当个吸血鬼,哪来那么多该死的原则和反抗呀!
人类不值得你为他们受如此多的罪,他们都是有罪的,大可不必有杀死一只完全纯洁的羔羊般感到罪恶感,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杰拉尔德的痛苦傻到了极点,天知道他哥哥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傻瓜的,他在心里想。
他抱着双臂,用严厉却又有些纵容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天色已开始泛白,那固执的家伙仍躺在床上,半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唉,杀死无辜的人,杀死无辜的人,唉,我实在受不了你那些没有意义的台词了,像三流小剧团的四流剧本,”埃尔弗感叹,“美丽的杰里,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懂,如果你想自杀,好吧,那就试试阳光的味道吧。”
所有的人——除非他是白痴——对死亡都会感到恐惧,这不基于思想和决心,而是发自于本能,而吸血鬼有两个本能同样根深蒂固,那就是对鲜血的渴望和阳光的惧怕。
太阳升了起来,仅管只是露出了小小一角,浅金红色的纱巾铺上静谧的农庄,正是一天的开始,可是这对于屋子里的两个吸血鬼却可媲美死神的吼叫,虽然天鹅绒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可是阳光的威力仍然透了进来,像屋子外面满溢着浓硫酸,杰拉尔德感到自己在发抖。
他无法控制这种恐惧,它们从内心溢出,像堤坝被破坏了,意志力像微小的蚂蚁,无论如何大喊大叫,也阻止不了。
但比另一种要好。
虽然阻止不了恐惧,但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杰拉尔德想,他感到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怨愤,郁积在整个胸口,压迫和呼唤着他,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向窗口走去。
他害怕的要死,这点儿傻瓜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步子踉跄,可是,没有停止。埃尔弗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傻瓜走到门口之前就会放弃,可是他突然觉得不确定。杰拉尔德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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