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天人永隔麽?
萧何止望著窗外的人,心里一阵沈痛。
甩了甩衣袖,萧何止垂下眼,“罢了,你先下去吧。”
范无伤微微抬起头,正巧看到萧何止眼角的那一点哀婉,心里一动。
这样的萧何止,也会伤怀麽?
范无伤默默的拾起剑,离开了议事厅。
是夜,萧何止又做梦了。梦里的自己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整日在脂粉女子之间穿梭来去,住著的屋子隔壁,每夜都会传来母亲与人交合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直吵得他难以安眠。
难眠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拖著布鞋跑到人迹罕至的後院。也不做什麽,单纯的呆著。院子里有一口井,很深,据说楼里倔强著不听话的姑娘或是老了的姑娘都会被扔进那里。
小孩子吧,好奇的紧,走到井边一个劲的看。
梦里的井,竟然比记忆里的还要深些。
萧何止走到井边,井里的倒映出自己一张生嫩的脸,惨白惨白,好似一直白瓷的娃娃。
一会儿,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身後,萧何止猛一转身,身後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一身湿透的纱衣粘在身上,腹部还咕噜咕噜流著血。
到这里,萧何止就想,为什麽这个梦还不醒。
可是梦还在继续。
女人一张脸白得恐怖,慢慢靠近萧何止, “止儿……切不可忘记啊,切不可忘记。”
“噗通”一声,他竟被母亲冰冷的手指推了一下。
一下子天旋地转,浑身冰冷。
他在往井里掉那!
谁来救他!
还有谁可以救得了他?那是万劫不复啊!
52
“喂!你没事吧……”
一声呼喊,把萧何止唤回现实。
萧何止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手里捏著什麽。低头一看,竟是一双手。
萧何止接著凄清的月光望去,无幻站在他床头,面无表情。无幻的屋子在他隔壁,虽是连通房,无幻却从未进来过。
萧何止定了定神,“你怎麽来这儿了?”
无幻伸手,摸摸萧何止的眼角, “你哭了……”
萧何止一愣,也伸手摸了摸。眼角湿润,竟然在梦里哭了。淡淡一笑,对著不知世事的无幻道,“没事。”
无幻俯下身子,“不知道为什麽,听到你哭喊,这里难受。”说著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萧何止握著无幻的手顿时一僵,扯了个笑抱住无幻, “没事……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无幻呆呆任凭萧何止抱著,把头枕在萧何止肩上道,“是麽,那我陪你睡可好?”
萧何止被这话一说,脸顿时僵了一下,心虚道,“还是不了,这床小,两个人睡不下。”
无幻抿著唇,低头对著萧何止道,“你厌恶我麽?”
萧何止摸摸无幻的头,好似对一个孩子,“怎麽会呢?”
“可是你总是不敢碰我……每次我一靠近,你就退了。”
萧何止顿时语塞,“这……”
无幻呆呆的望著萧何止,“最近食欲越发差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萧何止猛一抬头,“谁说得?”
无幻摇摇头,“没人对我说……只是…我那麽想的……还有,对不起…我总是忘记你是谁……”话说完,就默默低下了头。
萧何止望著这般无措的无幻,心里一痛,“无幻啊…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说著便抱了上去。
无幻面无表情的被抱著,低头看著萧何止的脑袋,“箫…何止?”
萧何止抬头,“你终於记得我的名字了?”
无幻笑笑,那笑明媚的好似冬日少见的豔阳,“你的名儿特别好记。”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无幻真的没力气了。身子是越发的消瘦,脸色白色近乎透明。萧何止也不敢乱用药,只敢给无幻吃些清毒的药剂,可是却不见一点效果。
急吧,可是再急有什麽用?无路即是无路。
今儿个早上,无幻一如往常在院子里看花,那些在寒冬极少开著的花,样子难看的和野草一样。可是偏偏无幻爱看,不仅爱看,还会对著花儿笑。
这笑著笑著,身子就慢慢倾下来了,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萧何止一边听著手下汇报较内事务,一边就看著无幻倒下了。
一个急切,立马扔下手里的文书冲了出去!不管不顾,就把无幻抱在了怀里。
“无幻!无幻!”怎麽呼喊都不见怀里的人张眼。
萧何止左右看著,一旁的下人也不敢做什麽,萧何止急了,对著站在身後的属下大叫,“还不快去找大夫!”
那人被萧何止这般气势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我……我这就去!”说著便奔走了出去。
教里的大夫早就轻车熟路,七扭八歪就走到了萧何止的院子,行了个礼就朝床榻上的人去。
望闻问切,一个个的来,最後换来的还是一阵轻叹。
大夫花白的胡子随著他的头摇晃,“教主…已经不行了。”
萧何止望著床上的人,半晌,才憋出一句,“真的……已经不行了?”
大夫点头,“怕是熬不过七日。”
萧何止一下子犹如被抽去所有气力,颓坐在红木椅上。甩甩手,示意那些人退下。人一走,屋子里一下空落了起来,只剩床上的无幻和椅子上的他。
无幻…
萧何止一步步的走,颤抖的伸手,把手贴在那人脸上,指尖冰凉,却不及那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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