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找料子,联系工厂。时间紧迫,工厂的排期都满满当当。想临时插单进去,不是不行,只是价钱上就没得商量了。
愁眉不展了好几天,忽然老狗来电。接起来,满耳朵都是他高八度的声音,兴冲冲地问我:“大雁,记得以前住咱们一胡同的陈冀生嘛,哥们刚跟他重逢了。哎,猜猜他现在混哪一路?”
我懒得花费精力思考这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耐烦地回道:“正生死攸关呢。别兜圈子,有话快说,没功夫跟你东拉西扯!”
老狗故作高深是地说:“人陈冀生鸟枪换炮了,现大名叫bobby陈,正儿巴经摇身一变成你们同行了。他跟我说啊,刚盘下一家小工厂,正满世界找业务呢。我当时就想到你了,拍胸脯保证要帮他牵线搭桥。你说,苟哥是不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这可真有点雪中送炭的味道。我登时换上谄媚的嘴脸,热烈地感谢说:“狗哥,亲哥,赶紧帮弟弟揪住他。不过,别把我底露给他。咱还得端着点。”
一声“哥”把老狗美得屁颠屁颠,大言不惭地说:“切,你们奸商那点欲擒故纵的伎俩,哥哥纯熟着呢。都包我身上啦。”
于是,以叙旧为主题,我、老狗、郑义,和这位bobby陈先生聚了一道。当然,老狗顺道充当了一回友谊的桥梁,为我们一买一卖两下牵线。
那一次,裴非作为我公司的设计师,一同出席了宴会。也算是借职务之便,顺道约个小会吧。
席间,陈冀生很是尽兴。在老狗与郑义双“贱”合壁、左右夹击之下,没完没了地话说当年。死皮赖脸拉着我的手,激动地絮叨着,当年满胡同的孩子都嘲笑他,说他的名字叫陈妓生,是妓|女生的。唯独我从不这么取笑他,让他感念到如今。
他是不知道,这下流嘲讽的始作俑者,正是我。
听他说起这个,我赶紧举杯,佯装豪情万丈地高喊:“为了童年!”带动着他们一饮而尽。然后,我们几个一展所长,不停地“为了友谊”、“为了回忆”、“为了缘分”、“为了重逢”,频频干杯。直到他舌头发直两眼通红,不断顺着椅子往桌下滑去。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对于生意的事,我却只字未提。
回来的路上,裴非疑惑地偷偷问我:“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优哉游哉的。不是应该赶快跟他敲定下来吗?咱们今天不是单来吃饭的吧?”
我将他揽过来,耐心地小声解释说:“裴非,谈生意呢,有时候就像一群叫花子抢饭,你想抢得比别人多,先得装出一副不饿的样子来。”
裴非想了想,一拍脑袋,傻笑着说:“怪不得,先前你们去厕所的时候,姓陈的塞给我一个信封,说让我多多关照。刚才我偷偷看了下,是张一千面值的交通卡。看来你的伎俩奏效了,他肯定是以为咱嫌他规模小,不爱搭理他,这是贿赂我呢。”
我怕他说话有什么错漏,急忙追问:“那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裴非摆摆手“我什么也没说。”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哪经历过这个啊,他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你又不在,我无计可施,只得装傻。一接过信封,我,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这信封里是请帖吧。他听见也没说什么,就呵呵呵呵地干笑来着。”
我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表扬说:“行,懂得装傻,不错!”
裴非小眼神一飞:“装傻不难,比装聪明简单多了。”
隔了半晌,裴非忽然换上一张挑逗的脸,故弄玄虚地说:“大雁哥,其实吧,有好些人在追求我……我不饿!”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念想到方才我的“叫花子”理论,恍然大悟。对着他的屁股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
裴非夸张地跳起来,大笑着跑了开。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十八岁,在高中教室走廊外面,与懵懂青葱的恋人一起,不管不顾地嬉闹着。
不出所料,隔了没两天,陈冀生主动跑来勾搭我了。这家伙殷勤地带着我们参观工厂,展示样品,中间狠狠地自吹自擂一番。又开出了无比丰厚的条件。虚伪地半推半就之下,我这笔应急的单子,总算有了着落。
晚上酒吧庆功,我们这些得尽了便宜的人,又忍不住很不厚道地言语羞辱了陈冀生一番。
老狗还是拿他的名字开涮,说:“看他那名起的,小时候吧叫陈妓生,现在又叫什么bobby陈,不就是爆逼陈嘛!我看他整个就是贼心不死屡教不改!”
我踹了他一脚,严肃地批评他说:“嘴怎么那么骚气啊,没看我们裴非在嘛,影响多不好。再这么肮脏,我屏蔽了你!”
老狗哈哈笑起来,抱怨地说:“要不为了你,我可犯不着跟着他去参观什么破工厂,现在耳朵还嗡嗡响呢。还连带闻那一鼻子的狐臭味,你说他那毛病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喷点香水。”
我心情大好,正有兴致,便跟他神侃起来:“谁说人家bobby陈不喷香水,人家喷了!不过喷得狐臭味的,那叫一个特立独行!”
裴非在旁边叼着薯片,不动声色地幽幽插话说:“我觉得,他肯定还经常嚼大蒜味道的口香糖。”想起陈冀生那从未清新过的口气,我们几个心领神会,哄堂大笑。
郑义感叹说:“在热衷于踩乎人这一点上,你们一对可算是臭味相投了。”
裴非赶紧纠正:“决不是臭味相投。是情投意合!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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