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着是不是又是老三出了事情,想着近年来没什么机会替萧家其他几人诊病,一旦被请来都是因为体弱多病的萧一雨,这一回恐怕也是他了。
明明已经猜着了,这医师却还是在真正见到萧一雨时,震惊得瞠目结舌,万分沉重地坐到床畔,还未把着这人腕脉,便开口问道:“这...敢问几位少爷,贵府三少爷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萧沨晏觉得这医师并非江湖中人,没必要知晓太多复杂的事情,但也不必要瞒他什么,回道:“服了几味毒,放了不少血,为了逼出另外那个人身上的毒物。劳您替我三弟疗伤,他手臂上的伤口太深。”
医师有些意外他的话,并不是惊异于萧一雨遭遇的事情,而是不解在面前交待的萧沨晏为何只提疗伤不提解毒之事,就好似服毒一事并不会致人死地一般。
他虽疑惑,诊断过后却发现,这些毒是真的未致萧一雨于死地。
手中的脉相十分奇怪,一方面是脉弱血虚之相,另一方面却又能清晰察觉到萧一雨体内药性相冲之状,好似两股力量争相缠斗,不解不分。
行医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脉息,潜意识觉得萧一雨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身为医者不敢抱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于是打开药箱,取了清体正气的化毒散,喂萧一雨服下去。
萧沨晏虽未刻意提及解毒一事,但并不认为他是多此一举,十分配合地倒来一杯水,小心地扶着萧一雨起来一些,喂他喝下几口。
医师这才放眼去看那满是狼藉的血色手臂,伤口混着止血药粉,乱糟糟的一片,不忍入目,叹气道:“这伤口也太深了......你们助他擦洗一下,仔细避开要处,把其他地方清洗一番,好教我上药包扎。”
“好。”萧沨晏点头。
那会点燃火盆时,青鸢吸入了少许毒气,眼下有些恶心不适,被萧清文嘱咐留在房外舒缓一阵,未再准她进屋。
如此场面也不想太过惊动其他丫头仆从,于是少了人帮忙打下手,几兄弟便亲力亲为,取来干净铜盆与白棉帕,打些清水替萧一雨清洗伤口。
医师趁这时间探身往里一些,去诊洛筠秋脉相,心中同样满是疑惑与惊奇。
他早便望着了这人身上的诡异疤痕,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病,那会听萧沨晏说他体内有过毒物,估计就是那毒物造成的了。然而及至诊脉才觉得,洛筠秋身上残留的毒性,根本没有萧一雨那般杂多。
“哎呀......真是太奇怪了......”
这医师摇头喃喃,萧沨晏微微手一顿,抬头问他道:“先生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人可还有事?”
“不,没事...此人身上的毒性很浅,而且在慢慢地被冲散,依我看来,只有手臂上这浅浅一道伤口的地方稍显严重一点,但不需内服化毒散,只需要外敷一些清毒化瘀的药物即刻。”
萧清文在一旁听着这话凝神沉思,觉得洛筠秋伤上有毒,大概是沾染了萧一雨毒血的原因,也就是说,他体内的蛊毒是真的没了,不由问道:“请问先生,此人何时能得舒醒?”
“他现在就是普通的昏迷罢了,等恢复些体力便能清醒。”
“那我三弟又是如何?”
“这便不好定言,”医师凝眉摇头,答道,“脉相太弱,虽无性命之忧,却不知何时能补足气血......恐怕是要昏迷个几日了。”
“我想看三哥好起来......”萧云兮苦着一张脸,听他说会昏迷几日,又伤心地瘪起了嘴。
“四少爷不必心忧,三少爷定能醒来的,身体再弱也终有好起来的时候…只是可能会比较慢,需经年长久地养身。”
萧清文也十分沉重,却还是有礼道:“多谢先生。”
铜盆中清水已被洗作浅浅血色,萧沨晏将萧一雨手臂清洗干净,端起盆子让开,等医师为他上药。
伤口太深,药膏不敢抹得太重,只小心翼翼地薄敷一层,随后拿纱布仔细裹厚。
“药多了不行,但少了也不行,恐怕要频繁换药。”
“好,我会记着。”
医师又为洛筠秋擦抹药物,这人伤口便十分之浅,无需纱布缠绕。
“几位少爷便可放心了,这两人都会好转。”医师忙完手头动作,一边收着药匣一边出言安抚,话到此处停了片刻,似有些徘徊,随后还是开口问道,“我想多问两句,那手臂上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十分可怕狰狞的样子,竟然会弯弯曲曲地长在皮肉之上......不只是这症状,萧三少爷体内的毒性也是奇怪,自相冲击抵御,我从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诡怪的事情......”
萧沨晏犹疑,想不出隐瞒的理由,却又始终担心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知当不当讲。
犹豫之间,萧清文已主动回道:“先生不需惊讶,您虽不曾见过,但应该也听说过苗疆的蛊术传闻,今日所见便是如此了。其余事端还是不多讲为好,先生医德深重,是明理之人,便忘了今日所见吧。”
医师深深叹气,没想到自己竟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蛊毒。而萧清文话中有话,他也听得明白,回应道:“几位少爷放心,我问这几句只因为本职救人,难免好奇各种怪症。今日看到的事情是几位自己的私事,我绝不会对外说出去的。”
“多谢先生,您这恩情我萧家记在心里了。”萧清文颔首道谢,话落侧身交代萧云兮道,“云兮,你送一送先生,多奉些银两,感谢先生趁夜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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