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脸上神色便都显得有些古里古怪。凌琛瞧在眼里更气,干脆学了独孤敬烈那棺材板脸模样,闷头赶路,谁来逗他说笑也不理会。
这般静得一静,又正值黄昏之际,寒风呼啸,他骑马当风,吹得头目冰冷,怒火万丈的脑子倒清明起来。心想今日要是是父王这般劝告自己——父王哪会这般好声好气的劝告?准会把自己先扔进祠堂里跪上几个时辰再说。
又想若是在军务会议上,下属将领劝谏,自己定会争论一番。但那也是正常军务议论,如何会大发脾气?想到这里,忽地自个儿偷偷一笑,心道:“他娘的,我只会对他一个人发脾气。”
这倒也是实情,凌小公爷生性旷达,从来懒得为不相干的人生气。至于与他相干的人,父王母妃宠着他,侍卫仆从捧着他,自小到大快乐逍遥惯了,哪有什么闲气好生?平日里跟侍卫们吵架斗嘴,在市井中玩耍捣蛋,那又算得上什么生气?象今日这般怒得脑子都乱作一团,才叫实打实的生气呢。
想通这一处,心里便又清明了不少,心道:“呸,还不是他把我宠成的这般臭脾气。我要往东他绝不往西,我要月亮他就去搭梯子,这下好了,说了一句我不爱听的,便被我骂得狗血淋头。也算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料到独孤敬烈准在丸都城里心急火燎地担心自己,只觉好笑,自个儿偷偷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番虽不该乱发脾气,但是也算是作弄了独孤敬烈一把,棺材板脸准裂了十七八条的缝隙,定然是有趣之极了。
又想着这番回去,他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来哄自己,又觉好玩。胡乱猜想了一阵那古板家伙会如何搜索枯肠来讨自己欢心,更觉好笑。要不是碍着众侍卫在侧,军队正行进间不得喧嚷,只怕便要哧哧地笑出声来了。却忽地想起独孤敬烈的伤势来,心道也不要把他欺负得太过才好。又徒转酸涩:“他待我再好,我们也只有这一战的缘份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过的极快,不一时天已黑透。凌琛见离青山沟还有近百里的路程,实在路远难行,便下令就地在一片野林中安营,派斥侯先去与青山沟粮营守将联络,大部则明日再发。众军听令,立时砍伐枯树,搭了数处窝棚挡风。又挖灶生火,做饭御寒,各司其职干活,自是井然有序。凌琛亦在搬运柴草扎起营寨栅栏,北平府军纪极严,将士同甘共苦,绝不能有所例外。别说是滦川公,就是北平王在此,也是一般。
忽听担任警戒,在林中深处查探的士兵高声呼喝道:“谁,什么人!”在营地四周干活的众军立时各出人手,凝神戒备。凌琛也住了手,直起腰来,按住剑柄,侧耳倾听,却只听得士兵四下里追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一名士兵回来,向凌琛禀报道:“世子,方才在林中发现有个影子鬼鬼祟祟,仿佛在窥探我军营地。弟兄们去追,却没有追着。”凌琛问:“逃得很快么?不会是猴子吧?”
那士兵道:“不会,我们瞧得清清楚楚的,是个人。”凌琛道:“既然是人,你们这么些人,还追不上?”那士兵听了,有些惭色,犹豫道:“是,倒也怪,那人躲避的动作也不算快,我们追上去却不见了人影——就剩了几个脚印,象飞到天上去了一样。”凌琛听说,转头对身边一名侍卫命道:“大畴,你去瞧瞧。”
那侍卫名叫李畴,出身猎人家庭,最善辩认足迹。听凌琛吩咐,应了一声,随着那士兵飞奔而去。不一时,便听林中搜索的士兵大叫道:“找着了,找着了!”“娘老子的,原来贼小子躲在树洞里!”“这小子倒妆得好,跟棵树也差不了多少。”
说话间几名士兵已推推搡搡地将一个人从林间押了出来。凌琛注目看去,见那人头发散乱,满脸脏污,胡子满腮,穿着一件破旧的兽皮衣,脚下皮靴也裂了口子,大雪天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李畴手上搭着一件黑褐色的料子,走到凌琛面前呈上,道:“贼小子用这东西蒙在洞口,弟兄们一时没发现。”那些普通士兵自然是一时不察,但是李畴猎手目光,自不寻常,一下便瞧见了雪上的细微划痕,找到了树洞。
凌琛接过那料子,摸着极是粗糙,细看竟是用细线穿着大块树皮编成。将此物盖在洞口,大雪天再摇动树枝,用残雪掩饰,那是万难发现的。他微微眯眼,心道有这等聪明躲藏功夫的人,颇不寻常。又见那人走路动作颇为熟悉,眉头一皱,忽地转身向一个搭好的棚子走去,令道:“将他带进来。”
侍卫们在棚中生起一堆火,那俘虏躬身进门,乍遇暖气,抖得更加厉害了。凌琛盘膝坐在地上,淡淡道:“坐进一点儿吧。”挥手示意侍卫们出去。
邹凯此时不在,娄永文便是他身边侍卫的小队长,见凌琛要单独审问那俘虏,有些不放心,道:“爷……”凌琛摆摆手道:“无妨。”娄永文是听惯了凌琛的话的,小公爷说无妨,那天大的事儿都无妨,便率着侍卫们退了出去,在棚边四下里散开守卫,不准他人靠近。
凌琛凝目瞧了一忽儿那人,见他烤着火,渐渐止住了颤抖,叹道:“方先生,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儿?”
那俘虏大惊,抬起头来,哑声道:“你……你怎么一下子便将我认了出来?”果然便是那方文述的声音。
凌琛微笑道:“能够使用东瀛异术的,定然是个在中原住过,且见识广博的人。而且你又不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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