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灵方好。
周至德对周遭射来的忿怒目光毫不在意,兴致高昂地续道:“若是和,高相与咱们皆大欢喜,又哪还有什么委屈可言?”正满心为自己性命担忧的高彦真乍听此言,心中一动,目光立刻投到了独孤敬烈脸上。
独孤敬烈声色不动,道:“我说的是战和不定。”周至德辩道:“战便战,和便和,哪会‘不定’?”独孤敬烈扫一眼高彦真,道:“滦川公要战,高固文要和,岂不是战和不定?”
周至德刚想又驳,不料高彦真已经抢先开了口,抖着声音道:“滦……滦川公为何要战?难道……难道他不以将军安危为念么?”独孤敬烈听言,眼睛微眯,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来,象是铁板裂了一条缝一般,道:“自然。”
高彦真大惊,也不及分辩独孤敬烈究竟是冷笑还是苦笑,又有什么深意,只搓手顿足地道:“那……那怎么办?”又想着周至德说自家人“口是心非”,想着确也是这么一回事,自己指望不上高固文相救,非想法自保不可。当下对独孤敬烈道:“独……独孤将军,要如何才能令滦川公罢战?”独孤敬烈还未说话,周至德已经又插嘴驳道:“现下你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又被你家兄弟困住,笼子套笼子的关在一处。就是设下了诸葛谋,张良计,也没有用啊。”高彦真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想着这话虽然难听,却颇为有理,一时在座中僵坐,沉默不语。
独孤敬烈看他一眼,忽地沉声问道:“敢问高相,丸都城内的水源,却在何处?”高彦真正在发呆,听问,一时不察,张口便答道:“有两处,一处在东山门外,一处在城西北角山门之内。”忽一时回过神来,大惊道:“将军,你如今箭簇将竭,人困马乏,如何还要出击断我军的水源?这不是白白送命么?”
独孤敬烈反问道:“我若不助滦川公取了丸都城,困在城中,岂不也是在慢慢等死?”高彦真一听之下,明白过来,琢磨一刻,越想越觉得只有把丸都城交到滦川公手中,才是自己惟一的活命之道。
他身为高句丽权相,权谋自有过人之处,思虑一刻,已有计较,道:“将军,这处行宫离西北山门有些远,强行攻出,是不成的。不过,行宫西北角的问天阁,却是全城最高的所在,自那里射箭,便能射及西北角山门。”周至德插嘴道:“射箭有什么用?难道那一点儿箭,还能‘投鞭断流’了么?”
独孤敬烈却立时明白了高彦真的意思,丸都城王宫居中,百姓住城厢者多,多是草木所搭的房屋。若射火箭,只怕即刻便成撩原之势!他不动声色,问道:“我们现下被困在这座偏殿之中,哪能到问天阁去?”
高彦真听他询问,心中大喜,忙道:“那问天阁,原本是百年前好都太王为避开嫉妒王后的耳目,与妃子相会所建。因此有暗道通往其下。”他手指偏殿外不远处的一幢飞檐斗拱的华丽楼阁,道:“那是当年好都太王的居处,暗道的入口便在幢楼的地底,以将军神威,杀过去占了那处殿堂,当也不难。”独孤敬烈身边同陷在此的副使,亲卫等人,听了这话,尽皆大喜。偏那周至德又插言道:“我们凭什么要信你?”
高彦真一惊,他急欲救自家性命,不愿多生枝节,便道:“我一直随着将军便了。”周至德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们还需要分人手瞧着你。现下天又黑了,若你脚底抹油……”实际上高彦真养尊处优的一介文官,要想从独孤敬烈手下那如狼似虎的一群亲卫手中逃走,实是难如登天。但他试过了周至德的口舌之利,不敢再行招惹,便对独孤敬烈苦笑道:“那将军说如何是好?下官无不听从。”
独孤敬烈本想令两名心腹侍卫看守于他,但是听了周至德方才说话,已知他有办法,便目视周至德。果不其然,周至德兴高采烈地道:“我配副慢药与你,你若是真心的,便乖乖的喝了。我们冲出西北门,大功告成之时,我自配解药与你便了。”高彦真一听之下,吓了一跳,道:“这……这……”
周至德道:“什么这啊哪啊的,你若不喝,却叫我们如何信你?”他说干就干,竟真的去取药箱。独孤敬烈瞧一眼脸色青白的高彦真,也不加以阻拦。高彦真当此之时,也只能无可奈何,死活由他便了。
独孤敬烈调兵遣将,自作安排,定下半夜突袭的计谋。高彦真见他虽手下人数寡少,却依旧安排的面面俱到,策划的滴水不漏,心中暗服,想道:“大浩名将,当真是名不需传。我高句丽将领实不如人,这一战非求和不可。”一转眼又见周至德从药箱中鼓捣出一大堆瓶儿罐儿的翻弄,又在厅下廊间生火煎药,想着这却是自家性命相关的事儿,连忙过去问道:“周……周先生,这药喝了,可会有什么遗害么?”
周至德听问,又搔发了痒处,当即道:“说是慢药,自然发作甚慢。急毒如鹤顶红之类,一喝之下,便直入脏腑,毒害内脏,七窍流血而死。而慢药不然,先入的是血脉经络,方游走全身。如此,大部分毒素从皮肤中也就散去了,哪会有什么遗害?”
独孤敬烈率了几名侍卫出厅下阶,要到偏殿高处去查看地形,正好听到了周有德这一番议论。他操心着晚上的厮杀,并不着意,大步走远。还听着周至德在背后喋喋不休地道:“若是在我中原名医面前,光嗅你身上气息,便能辩出药性。四诊法中的‘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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