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像只快死的狗,像条线一样的声音,随着拉长变得微弱,直到没了声音。他看到爸爸的舌头像蛇一样长,从没凶过他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他知道那不是他爸爸了。
他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想把周围的世界推出去,却发现自己的世界就像经过一场地震,天不再透明,水不再发蓝,但他躲在里面,不想出去。
袁成把尸体放下来,就像摘掉一串成熟的葡萄,他心里很平静,坐在沙发上对着背后挥了挥手,走吧,回天上去。
李纳多紧闭着眼,那张紫红的脸却一直在他的世界里叫嚣,他睁开眼,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刚出生的雏鸟还要无助。
他猛然看向袁成,这栋房子里唯一跟他一样的会动的,脸色正常的人,就像刚睁眼的雏鸟般,对着第一个看到的人,生出无限的好感,眼底迸出强烈的渴望,他几乎是蹦到袁成身上的,搂紧对方的胳膊,抱了一会,体力不支,他开始慢慢往下滑,委屈地看了袁成一眼,被对方眼里强烈的厌恶吓到,他打了个哆嗦,摔到了地上,眼神还怔怔的。
李纳多家境极好,母亲早亡,他爸爸倍加爱护他,不喜欢他的人都被他爸爸送走了他身边,在他的意识里,所有人都对他心生喜欢,他从来没看到这种目光,像一把刀子刮在他营养不良而发黄的皮肤上,又像一只冰冷的手推开一块肮脏的垃圾。
他愣住了,心里忽然涩涩的。
袁成在这里的事已经完了,转身就走,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因为用力,白色的袖子上留下五道汗水渍,李纳多有些不好意思,却把手攥得更紧。
袁成想拉开他的手,发现对方拽得很结实,他不得已,伸出手碰上那双让他恶心的鸡爪子,把对方的手指一根根撬起来,可很快被撬开的那根又重新抓上。
袁成走向厨房,李纳多像个麻袋一样被拖着走。
袁成拿起菜刀,眼一眨也不眨的,往李纳多跟他相连的手上砍去。他看到对方眼底闪过恐惧,在刀下来之前就缩回了手。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李纳多像被这声笑烫到似的,脸红了起来,把手又坚定地放到他衣角上,抓得手里满满的,这次他打定了主意,就是再来一把刀,他也不松手。
袁成没有再砍,他厌恶了这种游戏,丢掉刀,往门口走去。
李纳多踉踉跄跄地跟着他,门打开,一股强光照进他眼睛里,他感到眼底有一种储蓄很久的情感涌动上来,很快充满他的眼睛,一滴滴淌下来。他的世界里晴天忽然下了雨,他最爱的康乃馨被摧毁的七零八落。他心里突然袭上一种失去的感觉,踏出生活了十二年的屋子时,更强烈了。他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却很讨厌这种感觉。
袁成也眯起了眼,他在李纳多眼里清晰地看到了痛苦,失去骨血至亲的痛苦,他存放在野山一座坟墓里的感情呼应着这种情绪,柔软的感觉打湿了他的心,他看李纳多的眼神竟有点软化,但当他看到对方与他养了五年的女儿相似的唇形的时候,心里那滩水瞬间化作了冰墙。
他用了大力气拽开对方的手,像扔垃圾似的高高扬起,远远抛开。
李纳多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地用最大声音在他的世界里喊叫,“追上他!跟着他!”那声音随着袁成和他距离的拉开,变得凄厉。
第4章 带女孩回家
他撑起疲软的步子追着眼前的人,孤注一掷地蹦到对方背上,勒住对方的脖子,使出全部力气,把自己紧紧的靠在对方的背上,一开始陌生的触感让他心慌,但不像对别人一样厌恶,结实的脊背,让他想起了书里的大力士,谁要能被他保护,连最可怕的女巫都不敢欺负。
他勒得更紧了,就像还未够十个月的胎儿,死死地吸附在母亲子宫里一样,恨不能血肉相连,骨血相溶。
袁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甩开对方,却发现对方就像生在他背上似的,用再大的力气也纹丝不动。他左右摇晃身体,想把对方甩下来,但对方就像生根在他背上的树一样,如果把人拽下来,也得伤到他自己。
他还没到跟对方两败俱伤的地步,他更恨的是甘茜。看到墙壁突出的棱角,他眼底闪过凶光。
就在他要把背上的人压向墙角的时候,脖子忽然传来湿润的感觉。下雨了,他抬起眼,万里的晴空,只有背上的人不停得抽搐,脖子上的水越来越多,就像一条默默流淌的河,他听不到对方的哭声,这让他有些怀疑脖子上的是不是口水。
“别哭了!”他恐吓道。
身上的抽搐停了,却像大河压抑成小溪一样,小幅度地抖着,两行水沿着脖子低到地上,啪嗒啪嗒。
一瞬间,袁成以为背上背着的是个女孩。他实在想不到,市长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懦弱的儿子。他想起对方那张像女孩的脸,脑海里忽然蹿过一个念头,“你让我丢过一个女孩,就要还我一个女孩。如果你愿意被我当女孩养着,我就带你走。”
如果对方有一刻的犹豫,他就取消这个约定,但对方只是愣了一下,就在他脖子旁边急切的点头。
等他背着人走了两步,对方还毫无所觉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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