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强大深邃的黑暗。第五狱短暂的白天已经过去了。
门吱呀响了一声,然后是裙子摩擦的沙沙声,灯被点亮了。魔石发出的光驱散了黑暗,整个帐篷笼罩在温暖的黄色调里。
塞坦尼尔没有回头。
轻轻的脚步声过来,然后艾拉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殿下,梅尔克大人送了些新鲜水果来,您想尝尝吗?”
塞坦尼尔摇头,“不了,谢谢。”
“那您想看书吗?我帮您拿过来?”
“不用了。艾拉,可以让我自己呆一会吗?”不是不明白她的好意,只是疲惫的精神让他只想这样坐着,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做任何事。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可今天早上就发现身体又恢复了原状。昨天晚上的梦有点模糊了,他也不知道后来那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的梦,不过那个悲伤而绝望的声音却一直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有点晕乎乎的。
艾拉平时也算顺从,可今天她却没有听话的离开,则是在他身旁蹲下,仰着头看他:“殿下,您和陛下是不是吵架了?”
她其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的晚会上本来大家都很高兴,和村里的一些年轻的男魔们也聊得很开心。中途的时候陛下和殿下不见了,近卫们也都走了,却没有人叫她们。她们又呆了一会,后来觉得不对劲,便回了营地,本来想来侍候殿下,却被卡莫斯拦在外面,说殿下已经休息了,不用她们侍候。这也很平常,因为殿下是男人,平时睡觉的时候都是由男仆守夜的。她们各自回了帐篷,一会之后又有人来通知说陛下要处罚几个犯了错的近卫,让她们呆在帐篷时不要出来。然后就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压抑的呻?吟。
艾拉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回来后没见过塞坦尼尔,不由担心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她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直到早上过来像平常一样侍候塞坦尼尔起床,见他举止如常才放了心。可是后来塞坦尼尔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在窗户边坐了一早上,索德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看塞坦尼尔,只是刚才把她叫过去问了一下塞坦尼尔早上在做什么,她说了殿下的状态不太对之后,索德也没说别的就叫她回来了,她这才觉得不对劲。
艾拉年轻单纯,不是心里藏得住事的脾气,到宫廷里做事也不久,还没学会沉默,既然觉得陛下和殿下两个都怪怪的,就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虽然塞坦尼尔心情很沉重,她的用词还是让塞坦尼尔不由笑了声。吵架?多么轻松的两个字,就像孩子的游戏。可死亡和伤害并不是游戏,没有办法逆转,也没有办法平复。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仍能看到那个魔族死前惊恐的表情,听到血液流出时缓慢而粘腻的声音。
他知道索德是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尝试逃走,否则会连累很多人。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没任何想法了,他累了,也厌倦了这种身不由已的生活,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才好。
他出了一会神,一低头看到艾拉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回答。他嘴角弯出一抹忧伤的笑意,说:“怎么会呢?索德陛下在魔界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不会触犯。”
这个答案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因为艾拉看向他的目光更担忧了。她犹豫着,过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问:“殿下,您是不是……是不是,有点恨陛下?”
塞坦尼尔低下头,在她清澈的棕色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还真是她会提出的问题呢,塞坦尼尔浅浅笑了。他一直觉得艾拉是个单纯开朗的女孩,没什么野心,也没有太多想法,所有的事在她眼里都简单,就像对或错,爱或恨,可现实又哪是这么简单的?
塞坦尼尔移开目光,淡淡地说:“不。”
“真的?!”艾拉有点意外,却很高兴,但马上又像不相信似地确认道:“您说的是真的吗?陛下把您抓来魔界,又曾经伤得您很重,您真的不恨陛下吗?”
塞坦尼尔的呼吸停滞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沉甸甸地压着,连呼吸都觉得压抑,背后紧绷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已失去了飞翔的权利,还有曾受到的监视和侮辱……
应该为这些而怨恨吗?
塞坦尼尔吐出那口气,轻声说:“艾拉,做为敌对的双方,无论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都是无可厚非的。索德陛下现在愿意给我起码的礼遇,我已经觉得感激。”
神说过,要爱你们的敌人,为那些逼迫你们的人祷告。塞坦尼尔觉得自己并不是合格的天使,因为他没有办法像爱自己的同伴一样爱索德,但也说不上恨他。
他曾经认为索德肆意发动战争的行为是值得谴责的,可在亲眼见过魔界的困夺之后,他理解了索德做为魔界之王希望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的愿意。他知道魔界承载了天界不需要的黑暗,换而言之,天界的繁荣美好都是建立在魔界的贫瘠黑暗上的了。他不愿意在索德面前承认这个事实,可他本性中的公正却让他愧疚难过。
五千多年的战争让神族和魔族都死伤无数。他曾经为索德残杀天界的战士而愤怒,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弹指之间就抹杀了五十多万魔族的生命呢?所以其实没什么好怨恨的,胜者主宰一切,败了就要任人宰割,这是这个宇宙的规则,连父神都不会插手。
艾拉的语气振奋起来:“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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