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笙已经关了门进来了,像是习惯一样的走到自己柜子面前准备开,伸手的瞬间动作又顿了顿,然后转回身来,拉开自己的凳子坐下去。
咚的一声响。
然后那个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往桌子上一趴,似乎是不太舒服,又抬头把眼镜取掉,把脸埋进手臂。
于是沉默像是病毒一样的扩散开来。
瞬间蔓延了每一寸空气。
夏辰有些不知所措,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然后后知后觉的凑了过去,“喂,千笙,你怎么了?”
那人没动,也没说话。
自知没趣。
夏辰抿了抿唇,指了指门边,道,那我先去门诊,你先休息会儿。
依旧没有回应。
门咔嚓的响,声音很小。
然后轻轻的关上,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千笙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依旧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突然就很想喝酒,或是抽烟。
他主攻的是脑科,但是却也看过剖开的烟鬼的肺。
那种糜烂的暗色,像是被白蚁腐蚀过的食物似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脏塞着疼。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不要吸烟。
除了肺,还有眼睑下那些淤积的灰色。像是死人一样的颜色。
很瘆人,也是烟吸多了的罪证。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抽烟。
想让那些带着尼古丁的气体在他周边肆虐。浑浊他的空气。
重重的吸一口。
于是夹杂着少量上瘾药物的空气侵入神经。
会舒服很多吧。
浑浑噩噩的想。
想要烟。
就算是劣质的烟草也可以。
打火机噗的响了一声。
千戈抽了一支烟,点燃,然后重重的吸了一口。
像是毒瘾犯了的人渴求□□似的。
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晕出一点儿迷醉的味道,他靠在便利店门口,漫无目的的看着周边的人。
想找的人却没在。
他本来准备戒烟。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习惯依赖了。烦躁的时候,总会想要。
他比较想要他。
但是他不给。
抽烟的时候。
突然有点儿想喝酒。
门诊。
夏辰本意就是给千笙留一个空间,说是去门诊也就是个借口罢了,等到真正自己跑到门诊来了,倒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但是好歹来了,说什么也要去一趟。
扣开门诊的门,有些意外的发现门诊办公室里没人。夏辰皱了皱眉。一群小兔崽子,不知道门诊人最不能少了么,要是有病人过来怎么办,他们就丢下这么一个残局让人家看着发愣不是。
心下有些燥,正琢磨着下回怎么在院长面前参那些家伙一本,却突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了后背,条件反射似的回了头,却没想到是个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锤过来砸在他身上,这个人不算很高,他这样站着,他脑袋也就刚好磕在他肩膀的位置。
夏辰身上的衣服不厚,那个人的脸贴过来,瞬间就隔着衣料传来了这个人的温度。似乎是发烧了。
夏辰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
那个人不为所动。
又拍了拍,还是没动静。
“那个,谁,你怎么了?”
这样问也没得到什么回应,反倒是怀里的人扭了扭头,突然抬了起来,头顶就磕在他下巴上。
痛。
该死的。
那个人浑然不知,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迷蒙的看着他。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虽然藏在眼镜后面,却丝毫不减。
似乎是至于看到了人似的,道,“我发烧,给我药。”
“抱歉,我是普外科的,门诊不在,我帮你叫……”
那个人契而不舍,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口。
面无表情却脸颊上浮着些许发烧的红晕。
“我要药,拿药来。”
夏辰有些无措。
他不是什么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论其他,光是他普外科科长这个身份已经让他不可能那么安宁。
但是往往被人揪住不放这种事情,都应该发生在他手术失败,或是签署病危通知书,再或者是病人家属无力负担医疗费用的时候。
他也曾被那些人揪住领子狠狠地挨了拳头,撞在墙上的时候,那种时候他也可以随意的嗟一口唾沫,擦擦伤口说一句“请你离开。”
但是现在不同。
“喂,那个,我说……”
“药。”
“不是,你听我说……”
“拿药来。”
“我真的不是门诊的人!”
“给我药。”
这个靠在他身上的男人分明就是发着烧有些神智不清,他也别指望自己可以跟他好好沟通了。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拿药给他。
他半眯着眼睛看他,眼镜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夏辰无奈的扯扯唇角。
怎么说。
他最讨厌的就是醉鬼,因为根本没办法沟通,无论你说什么,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和你正常的交流,更妄论清晰的明白你的意思。
而这个人现在的情况,和醉鬼没什么两样。
糟糕透顶。
他也是够自作孽非要跑来门诊的,还是门诊没人的时候撞上这么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干了什么。
说不定,他上辈子是大侠,杀过他全家,所以这辈子再碰上他就是这样子的。
得。
算他倒霉。
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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