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就往出跑,边跑边喊不要追我。
我就坐在屋里等。
等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了,就又回到屋里。
“刚才讲到哪儿了?”
我:“忘了。”
院子里开第一朵花的时候,我准备动身回青曲了。孟谙谙也跟我一起走,当然,我们同行的还有他夫人。大概是他那个清流老丈人终于松了口,俩人又和好了。
你说我们奸臣及奸臣家属的日子过得容易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我是谗臣。
我来的时候汤韫子还有点小不乐意,觉得我是他爸爸派来看着他的。经过我半年的感化,他恨不得现在就跟我回青曲。我紧握他双手,“贤侄仍需努力。”
汤韫子也眼含热泪:“我说了,叫我韫子。”
“好的韫子。”
我们几人到了城外,准备上路。孟谙谙和他夫人一刻分不开,俩人挤一乘轿子,我本来也想坐轿子走,但无奈上面满满地装了一下子的特产,我左盘算右盘算,还是决定骑马回去。
汤韫子也一直送我们到城外,他一身官服,显得清秀又周正。我们本是已经行过了礼,互祝了身体健康云云,我看看天色真是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要走夜路了,于是挥挥手:“贤侄照顾好自己个儿,我们走了。”
不知怎的自从那天跟他掏心掏肺地把我那点破事儿都讲了一遍之后,我就特别喜欢叫他贤侄。
汤韫子身后是高高的仁庆城墙,身前是黄沙长风古道以及夕阳。他背着手眯着眼叫我,“欸叔黎。”
孟谙谙他们非常不讲信用,并没有等我,我回头看一眼,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我再转回来,“叫我干什么?”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和我爹吵架吗?”
问我,那我就猜一猜呗。
“我想想啊。”马特别乖,可能是脚底下有点草,所以一直没动,我连缰绳都不用拉紧。“我想想,可能是老相好儿怕你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拦着你不让你来吧。”
“不是。”
汤韫子摇摇头。我忽然发现他一脸坏笑的时候也很正经。
有些人的正经真是娘胎里带来的。
“那就是老相好儿又给你提亲了。”
“也不是。”他还是摇头。“你就照着最不可能的方向猜。”
我坐在马上吃松子仁,含含糊糊地答:“最不可能,你把谁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汤韫子走近一点,伸手抓了点松子仁,边吃边注视我。
我是看出来了,他是真不想让我走。
再拖一会儿孟谙谙他们都到青曲了。
“快说,别吃了。”我催他,看他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我不猜了,我走了。一会儿天黑了,我老人家眼神儿不好着呢,摔个好歹赖你还是赖马啊?”
“我跟我爹说我也喜欢赵叔叔,我说我想和他一起生活。”
我吓得松子撒了一地。
汤韫子坚定又平和地说出来,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噢。”
“你知道?猜到了?”
“没。我说老相好儿怎么那么奇怪,忽然来我家说支持我。我觉得他其实还是恨不得剐了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过你能告诉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就光挺高兴的?”汤韫子挑挑眉毛,嘴边噙着一点笑意,“没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什么的?”
我清清嗓子,“贤侄,怎么说我也曾是你上司,你这么说话孔夫子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你别说,我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一路顺风。”汤韫子跟我击了个掌。我心想终于能走了,刚打算勒马起行,他又叫住我。
我无奈——这孩子小时候就这么啰啰嗦嗦的,他爹不知道因为他改了多少次行船的日子。一到要走的时候他就抱着他爹大腿哭,说啥也不放手。
我想要不今天就住这儿吧。
“贤侄你到底要干嘛?咱有事儿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汤韫子:“诶呀不差这一句,说不出来我心里不舒坦。赵老师,唐寅有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我一拍马走了,大声笑骂他:“滚——”
正所谓是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七章
我一个人骑马往山里走,越过这道山,我就能看见灯光隐隐的青曲了。本来估摸着到这儿该是黄昏天色,却因为汤韫子拉着我说话,已经渐渐擦黑。我看不清路,基本只能把握个大方向,如果明儿老相好儿看到的我还能是完整的,那就只能说明这马——是匹好马。
在山里走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儿,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停下来细听,只觉得是有人在沙沙沙地穿过草丛,而且是很多人。我惊得连忙催马,却已来不及。
此时天色更黑些。草树交融,把仅有的一点光线都挡得严实。
我四周开始亮起火把。
他们向我靠近。
我身上被套上了绳索,动弹不得。
还记得我在酒楼听到的山贼吗?
对的,就是他们。
我被五花大绑地带了回去,扔进又冷又潮的地窖。这破地方连个灯都没有,静得又可怕,我打了个寒战,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越静我越是不怕的。
我开始在这一片安静和漆黑里想事情。
有很长一段时间,汤翡黑天白天一刻不离地粘着我,跟我聊天。我不想说话了他就强制我睡觉,不睡觉就让我跟他学翻跟头。
他害怕我一个人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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