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滚烫。像是一团火在不惜最后的柴薪执着的燃烧着。
穿着婚服死的人虽然不多,但做鬼的如许多年老鬼差见过的也实在是不少。可像他那样确确实实少见。
他穿着一身大红吉服。安安静静的站在奈何桥头,用一双清澈如三途的眼睛看着鬼来鬼往,忘川涛涛。不哭不闹,不说不甘不道人生怨苦。遗世独立般的安静。
老鬼差也好,孟婆也好。在这轮回路上不知呆了多少岁月,什么样的鬼没见过。说自己余愿未了不肯投胎的,愿人生苦短,不甘命贵黄泉的,还有痴等阳间爱人不愿喝孟婆汤忘记的。一个两个或哭或闹,说求公道要等待。可最后至多也不过等个几百年就尽数投了轮回井,重新做人去了。
孟婆端起一碗可让鬼魂忘尽前尘后事的汤递给一旁乐呵呵喝酒的老鬼差。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只给一个眼神,老规矩就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别后,接过粗瓷碗一晃两晃的将一个拳头大的碗口变成了一圈小臂大小的瓷杯。
他笑眯眯的端着差走到孟谭溪的身边:“小娃娃,在等谁呢?你未婚的妻子?”看他的模样老鬼差便猜到,应该是在成亲只时出了意外,而使得天人两隔。
不想,孟谭溪摇了摇头。后,不说话。
老鬼差看了,依旧是笑眯眯的:“那你是要等谁?你说出来,老鬼给你瞧瞧。要说着阴间还没有我老鬼找不到的鬼呢。”
这下,让孟谭清转头看向他,问他:“什么鬼都知道?那若是我还没有死呢?”
“那人老鬼也可以试试呀。”老鬼差见鱼儿上钩了,赶紧道。
不料,孟谭溪又转回头去,道:“这样。那可惜了。他比我还早来。”
老鬼差一口气憋住,心里想,这哪里来的难缠的娃娃。不料又听孟谭溪继续说道:“他叫徽莫,我想他不会去投胎的,他至少一定会等谭清来。可我死了以后,一直没有见过他,你知道么?”
“咳咳咳”老鬼差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住:“等,等等,你说你要等的人叫什么来着?”
“徽莫。”孟谭溪又重复了一遍,两个字却缱绻无比。可惜只有愿意仔细去听的人才听得明白。
老鬼差看着孟谭溪平静的侧脸,压下心中的惊异。想,应该是重名,重名。这天下重名的人多了去了,有个凡人和冥主大人重了名讳也不是没可能。可心里这样想脑子里却又不由浮现三日前冥主大人从人间游历回来后又震怒的回了阳间。不会这么巧吧?
老鬼差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加真诚一点,管他有没有这么巧!先把着小娃娃送走不见万事大吉看了?
“嘿嘿,小娃娃,你被说,你说的这个人老鬼我说不准还真认识。他是不是喜欢穿黑色衣裳,长得俊俏,就跟神仙似得。”但是他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去试探了,哟喂!
“俊美若谪仙么?或许吧。但他的确爱穿黑色衣裳。”孟谭溪低下眉目,声音飘渺,似乎三魂六魄都被回忆带远。
老鬼差欲哭无泪,他总觉得他们谈的那个似乎就是那个高贵到高高在上的冥主大人。小娃娃哟,你说你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眼高于顶,看谁都跟看蝼蚁没啥样的神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还是让老鬼来帮帮你,了却这一段吧!
“那就是了。小娃娃,来,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吧!你先喝口水,老鬼呀慢慢跟你讲。”老鬼差将瓷杯递给孟谭溪,浑浊的眼睛却带着满满的慈爱。
远处的孟婆见了,摇摇头,这个老头子有又用着他那张老实鬼的脸去骗鬼了。有些人呐,不,鬼也一样,看着乖巧。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孟谭溪迟疑的接过瓷杯,疑惑原来鬼也是会渴的么?他是只新鬼,不懂得。但他看看老鬼差的样子,还是信了,认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于是轻声道了句:“谢谢。”
“诶,别跟老鬼客气,喝吧!”这个看着不好骗的孩子,其实好骗的很。看着冷淡,但或许只是不善于表达。一个薄皮儿的馒头,实心还雪白。
孟谭溪,没什么防备就真的乖乖抬起手来准备喝,不能浪费别人一番好意。老鬼差看着孟谭溪将杯口靠近唇边,继续道:“不过小娃娃,不是老鬼说。你看上的哪个人呐,普通对于他来说就是错,凡人在他眼里就跟一只小蚂蚁,一颗小灰尘没啥区别。他根本那看都不会正眼去看一眼。”孟谭溪手一僵,冰凉的液体就在唇边,可不论怎么样都喝不进嘴里。
老鬼差依旧苦口婆心的道:“要老鬼说呀,等他也是白等,不如一盏孟婆汤,忘断前尘路。也挺好。”
孟谭溪终于将水含进嘴里。
可这样孟谭溪不就真的彻彻底底的死了么?失去了记忆的,还是原来的孟谭溪么?孟谭溪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他要先将口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行。可还没有过喉,远方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直冲孟谭溪的方向而去。
老鬼差一惊,连忙就要拉起那个慢半拍的小娃娃,却还是慢了,被孟谭溪手中的孟婆汤洒了一手。
“乓”“啪”“咚”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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