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盖头看不见林巧星的脸,但从那一身秀美精致的霞帔,也可想象新娘的明艳照人。
别人如何春谨然不知,但他确实是一路看着林巧星与杭明俊走到一起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夏侯山庄初相识,那时的杭明俊仍心系靳梨云,林巧星还是单相思,好在,最后两心相印,终成眷属。
饭桌底下,手忽然被人握住。
春谨然疑惑地看向裴宵衣。
男人不语,只定定看着他,将手握得更紧。
春谨然忽然懂了。
他们两个之间,不能有这样张扬的喜庆,唯一有的,只是岁月静好。但,没事,现在这样就够了。
用力,回握。
旁边桌与他俩成一条直线的青三公子重重叹口气,一仰脖,率先干了杯。
新人还在拜堂,酒宴尚未开席,青长清连忙斥责不守规矩的儿子:“快放下,你这是干嘛!”
青风听话地放回酒杯,然后仰起头,认真地问:“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房媳妇儿了?”
以为三儿子这辈子都会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永远定不下来的青掌门,闻言呆愣半晌,继而老泪纵横。
新人在青掌门的嚎啕大哭中被送入洞房,众宾客颇为感慨,青掌门真是性情中人,别人嫁弟子娶儿媳,他倒比真正的高堂还要激动。
喜宴便在这样的热闹中拉开帷幕,没一会儿,满屋满厅只剩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春谨然对场面上的这些没什么兴趣,想聊的也早在白天里同伙伴们聊完了,所以这会儿,就一边小口嘬酒,一边东看西看。
这一看,倒看见了个面熟的——景万川。
按理说杭家这么大的世家,儿子成亲能请到别人请不来的,行踪比暗花楼杀手还难寻的万川公子,也并非不可能。但让春谨然诧异的是,景万川坐在第二桌。
这样的场合里,桌次就是关系远近,显然,景万川是杭家的上宾。
那一桌还有很多身份地位远高于景万川的人,但大喜之日,客随主便,没人计较这些小事情,所以大家相谈甚欢,偶尔还有人向景万川打听打听游历趣闻。
可春谨然就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对一早就存在于他的心底,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件东西,有时是一个闪念,有时是一种感觉,它们仿佛有所关联,但又太过支离破碎,而现在,碎片里多了一个景万川。
“谨然兄,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来的调侃打断了春谨然的思绪,回过神,杭明哲不知何时已来到这桌。一手满杯,一手执壶,显然是为敬酒而来。
春谨然连忙举杯站起,杭明哲很顺手地给他斟满。
春谨然有点不好意思,真心道:“你家喜事,该我去敬你的。”
杭明哲嘿嘿一乐:“今天高兴,谁敬谁都一样,来!”
瓷杯相碰。
清脆利落。
春谨然一饮而尽。
此时的杭明哲不同于白天,许是酒的缘故,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放浪形骸,同是轻浮,但前者温和,后者凌厉。
眼看杭明哲又要斟第二杯,鬼使神差,春谨然就伸手挡住了杯口。
杭明哲慢了半分,酒浇在了春谨然的手背上,好在他及时收手,浪费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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