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祖辛不与婆婆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姬槐又去他那里找过他一回,婆婆跟他说祖辛出城去找他哥哥了,他就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婆婆说到了十日那一天就会回来的。他应了好之后,就回去了,想着到了十日就再来找祖辛。哪知到了十日这一天,他又去城东宅子找婆婆,宅子里的人说婆婆今日不在山下,说了不来的了,说是在山上有事——其实就是守在那里等祖辛回来。
他就又上山去找婆婆,婆婆跟他说他来得不巧,说祖辛回了来拿了两身衣裳就又走了,说要再跟他哥哥住一阵子。他一听这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就问她祖辛他哥哥住在城外哪条村子上,婆婆说没问过他这话。其实婆婆一早就是想问的,可那时她又因心里清楚祖辛的那些心思,很多话也就只能隐忍着不去问得那么清楚,她也知道兴许祖辛只是想找一个台阶下,若问得仔细了,反倒像是拆了他用以掩饰的面纱似的。
婆婆那天在姬槐走了之后,在山上叹了一日的气,想着也不知该怎么劝服了祖辛。她既盼望着如能随时间过去,那祖辛的心事能变淡了也就好了,可若是不能就这么变淡,她又想着到底该不该现在就强行地去管管他,把他拉回家里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因究竟她也不知那祖辛是否有个城外村子上的哥哥,万一在外头住的这些日子里遇上了什么不妥的事情,那岂不是要让人心中痛惜的。
她在山上叹了一日的气,而姬槐回了家去之后,也是左思右想了一天,到了夜深了也还是在想着这事。他首先也不知祖辛是否真有个哥哥,且即便有一个哥哥,倘或他哥娶了亲,那他还住到他哥那里去,也不知要不要受气。总之说什么都没用,现在这事情的状况就是——祖辛下落不明。
第二日,他一早就上夏侯府去了,他也有一阵子没去找夏侯乙了。前一阵子金铺里有事情忙,也没顾得上与几个朋友聚聚。哪知他去了才知范禹都住进了夏侯府了,原来都已有了。他先是道了喜,继而问夏侯乙有没有听范禹说过祖辛有个哥哥的事。
他俩是在书房里说着话。而范禹则是四肢懒动地在卧房里躺着,他现在的懒是一种极为真实的懒,是那种不戳一指头也不动一下子的懒。可夏侯乙则对他的这一种懒相当地满意,就成日由得他那样往那一躺。范禹前几日在婆婆上他这儿来时跟婆婆交代了要哪两个人以后在城东宅子里管一些事情,他其实心中一早也有了人选了,本来还想细细斟酌考察一阵子的,现在也顾不得那样多了,他把这人选告诉给了婆婆听后,再交代了要他们两个都具体管些什么事务。等他把这个管事的人选也交代完了,就更觉没什么烦恼了,也就益发地犯懒起来,就跟一只冬眠的动物似的,成日蜇伏在自己洞穴中,懒洋洋的,却看久了他这样又能觉得他这样自有一副憨态。
可他这日“蜇伏”了小半日,却觉得无趣了起来,竟难得地起身往夏侯乙书房去了,他也不知夏侯乙此刻房中有客在,他只是想去找他说几句话,又或是上他书房里寻些书出来看看。却在门外听见了不少话。
姬槐跟夏侯乙询问着一些关于祖辛的话,可夏侯乙又哪里知道得那样清楚,他以前也不关心那个祖辛怎样,只是嫌他烦人,常缠在范禹旁边,而范禹因有了他那么个人也常常对与自己相处一事有所避忌。他也就因此对祖辛更添几分仇视,且还时常怀疑祖辛对范禹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不过他是不会向范禹提起的,他巴不得范禹一辈子也别知道才好呢。
姬槐说祖辛都已走了这么些天了,只昨天回去婆婆那里取了些衣裳,现又不知在哪儿了,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个哥哥住在城外村了上。
夏侯乙则耸耸肩,说:“我又哪里知道。兴许是他才知道范禹跟我在一起,且连孩子也有了,他自觉臊了,就走了吧。”姬槐问:“你什么意思?”夏侯乙说:“没什么意思,他怕是对范禹有‘意图’。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即便是有,可这风也并不盛,但凡存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人哪敢将自己心中藏的话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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