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阿镜来看看吗?”
“无碍,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沐慈道。
沐若松虽悬心,却也不再劝,是药三分毒,沐慈又不爱吃药,身体没大问题就没谁勉强他。
牟渔推拿之后,游去远处,沐若松就顺手拿了皂,取了水瓢给沐慈清洗被灰尘弄脏的头发。
沐慈的头发很长,乌黑似墨,丝滑如缎,其实不难打理。可沐慈最不耐烦这头长发,一有机会就想剪掉。沐若松只好帮他洗,最爱沐慈长长的黑发在他指尖穿梭,软滑柔顺的感觉。
这个人若似他的头发,顺滑如水,可以抓在掌心就好了。不过……那也就不是他了。
沐慈很配合,转身昂头。他身上可怖的伤痕褪去,只残留一些大伤疤,皮肤白皙,被热水蒸腾得微粉,胸前两滴嫣红,腰腹纤细却柔韧,再往下……风景极致诱人……
但沐若松只给沐慈洗发,并不心笙摇荡,目光认真专注,似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因为舒服放松,沐慈躺玉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牟渔游了一圈回来,见沐若松动作温柔,情意深浓……多好的两个孩子……
他微不可查叹口气。
沐若松似被惊醒,见到牟渔,心里有些慌。牟渔是沐慈最看重的兄长,背后掌控极大力量,是沐慈最强臂助。且牟渔这个兄长对沐慈极好,全心全意守护他。正所谓“长兄如父”,沐若松面对牟渔,总有一种面对家长的压力。
沐若松低头,小声说:“我又让你们失望了……”
“倒不是失望。”牟渔放低音量,语调却正经严厉,“子韧,大男人不论对错都要抬起头来。”
沐若松抬头,尽管目中情绪复杂,却直视牟渔严厉眼神,并不逃避。
牟渔道:“今天我们巡视王庄不是机密,且你认为贤世子可信,只是谁也想不到他听者有心,把消息透给淮南王。”
沐若松十分羞愧,道:“根源还是在我,我不该泄露殿下行踪。”
“你勇于担责,这很好。”牟渔语重心长,继续道,“此次虽没造成危害,亦有许多‘情有可原’,但错就是错,按规矩得接受惩罚。你作为阿弟最亲密的人,更应该做出表率。”
“我明白,阿兄您按规矩罚吧。”
“若是原先,你非吃个十几二十鞭子不可。现在规矩改了,不能动辄打骂损伤,就关你半天禁闭,再写悔过书深刻认识一下错误。”
“是!”沐若松难免失落,却不是失落于沐慈的不维护。只是他难得放假,却要关上半天不能陪伴沐慈,这比打他鞭子还难受。可他只能受着,站起身准备去受罚。
牟渔喊住他:“不急,头发干了再出去,秋日风大,别着凉。”
沐若松有些疑惑……他没洗头啊。
牟渔都懒得说他,直接撩了一把水浇湿他的青皮脑袋……这下沐若松不明白也明白了,巴不得和沐慈多呆一会儿,感激冲牟渔笑道:“谢谢阿兄。”舀水慢慢清洗自己的短发。
牟渔本想问沐若松对婚事有什么打算?可这问题连沐慈都觉棘手,根本无解。且就算沐若松年轻不够成熟,但沐慈是足够成熟理智的,他们的感情问题用不着他来插手……想想他就忍下了,也避免加重沐若松的压力。
牟渔只道:“我让你叫我‘阿兄’,不光因你和阿弟的关系。你很优秀,是个好孩子……我对你严厉,心里却是很欣赏你的。”
“我知道,‘爱之深责之切’……”沐若松有些不好意思,“阿兄说这些干嘛?”
“没什么,”牟渔伸手拍一拍沐若松的肩,“我只希望你不管未来如何,都不要失去信念和勇气,别忘记你的理想与壮志。”
“我记住了!”沐若松郑重点头。
牟渔看着两个有情人,叹口气还是多了句嘴:“阿弟是真爱你,你执着赤诚的感情也给他带来了单纯美好的快乐时光……我希望你坚持下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与信任。”
“牟渔,你洗完了出去吧!”沐慈迷迷糊糊出声。
沐慈连名带姓叫人,表示有点不满。但牟渔不在乎,揉一揉沐慈的脑袋,没辩解什么,起身出水。
沐若松心里清楚牟渔为什么说这番话,悲伤蔓延,喉头哽咽,眼圈都红了。他痴痴凝视沐慈,语中无数无奈与苦涩:“你知道了吧?我母亲今早和我说……家里准备……我……”
他想到母亲提起各家闺秀时,常年如古井枯木的面容变得眉飞色舞,焕发莹润神采……他涌到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洗发的皂水流入眼中,酸涩难当,沐若松闭了眼睛,在水气蒸腾中让泪水冲刷掉皂水。
“我知道,你的家人没做错,他们也是爱你。”沐慈温柔抱住沐若松脑袋,轻声细语,“子韧,你家人没有一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的母亲妹妹都是你的责任,所以你的心情……我懂。”
沐若松心软如绵,这个爱人永远包容体谅,为他着想……一股暖流让他勇气倍增,觉得爱上沐慈,为他做什么也是没有错的。但眼中潮气还是不断涌出……
他更紧抱着沐慈。
“我不会负你。”沐若松重复在先帝弥留之际发下的誓言,“此身不殒,永不相负!”
他除了苍白的誓言,无法承诺更多。他更不能软弱询问爱人“我该怎么办?”——这是他当初义无反顾,求得沐慈的爱情时,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所以选择再困难,再痛苦,他也必须自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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