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异常,脸上放松的神色微凝,问沐慈,“你又想到了什么?”
“秋高气爽,让北境小心防火。”沐慈却说。
牟渔神色更凝重,放开沐慈的手道:“往年秋日,天干草枯,含山王都要派人在境外放几把火的,今年只怕会烧得更旺。”
沐慈又很随意在翻草叶,语气是惯常的平缓温和,却说着十分凶险的话:“告诉含山王,若不想明年北戎举国来犯,今年别再放火。”
“怕他作甚?”牟渔嘴上虽如此应,却还是知道把人逼上绝路必狗急跳墙,还是召了人过来吩咐。
沐慈又道:“让夜行卫把每个州郡每天的天气,冷热温度,风向风力,雨水降水量这些都独立建档。至于测量方法,我会告知并定下统一标准。”
“嗯。”牟渔几乎不问沐慈为什么。
沐慈低头,不时翻检枯黄草叶,看得仔细。
牟渔问:“草怎么了?”
“虫卵。”沐慈指着几处。
牟渔也揪了一把找虫卵:“怕有虫害?”
“嗯。”沐慈应。
“阿慈……临渊……让我过去……说说话啊。”有人在远处喊。
这声音耳熟呢,两人抬头,果然见到体型硕大的贤世子深一脚浅一脚靠近。牟渔挥手,锦衣卫便没阻止。
贤世子气喘吁吁过来,双手撑着膝盖,喘息道:“你们……跑这荒地……干……干嘛呢?让我好……找……”
“找我做什么?”沐慈问。
“也不是我找……是朝阳找你。”贤世子道,“她让我问问,你本定于……十月初一的开府饮宴,还办不办了?”
因沐慈王府里男人多,沐慈身边也都是年轻男子,朝阳一个出了嫁却离了丈夫单独居住开悟园别院的女子,时刻要注意避嫌,反而不能经常找沐慈。
沐慈一脸漠然:“麻烦,不办。”
牟渔却点头:“办的,十一月初一吧。”看着沐慈。
沐慈可有可无。
“那没几天了,”贤世子喘匀了气,站直身体道,“朝阳说你府里没女眷主持这事,且使女更少,看着很不像,便想帮你一帮。”
沐慈不管这个,抓着草叶在玩。
牟渔叮嘱一句:“草叶割手,小心些。”对贤世子点头,“那就劳烦郡主了,开府饮宴不好只请男人不邀女眷,阿弟没王妃,女眷没个身份相当的人接待的确不好。”
沐慈和朝阳姐弟相称,关系亲密,算是通家之好,请她接待女眷也不算失礼。
贤世子办完事也不走,和牟渔聊天。
沐慈并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对不感兴趣的琐事,总是用鼻音回答。牟渔也绝对不是个好聊天对象,贤世子在腿抽筋后觉得有些胃抽筋,看着牟渔冷硬的面部线条,怕自己消化不良,便随口寒暄几句,没绕弯子,直接问:“君家颁了圣旨,说文庙武祠一并筹建,你们知道了吧?”
“嗯,”牟渔高冷应道。
“听说文庙是清河王的建议,却不敢自专,入宫让陛下出了这个头,得了这份功劳。”贤世子道。
牟渔缄默,也低头翻草叶子。
贤世子抬手,用食指摩挲一下嘴唇,考虑一下还是问沐慈:“时间很凑巧,清河王世子从你这儿离开,清河王就入宫,就出了文庙一事……是你的主意吗,阿慈?”
沐慈才抬起眼皮,淡淡瞥一眼贤世子:“你只需要知道,这事和我没关系。”
贤世子:“……”
和沐慈从来不能愉快地聊天——贤世子早体味到这点,他再长袖善舞也有些难以继续,只好简单粗暴地直接问:“那筹建文庙,你不反对的?”
“那是文人自己的事。全国上下一万万读书人,朝堂上几十个能臣,九五尊位上还有我那三哥,都不是小孩子需要谁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人做事。”沐慈道,“我用不着每件事都过问,每件事都控制在手。”
贤世子却是明白,建文庙,说到底还是沐慈计划之内。
贤世子作为一个智慧型的……不要笑,真的是智慧型的王府继承人,他立即想通了关节。
这个楚王看着年少,其实智计深沉,步步为营,走一步能看百步。
沐慈能想到建武祠,不可能想不到建文庙。
但是,和平年代武将难争大功,皇帝为巩固统治也会重文抑武,若提出修建一文一武两个祠堂,按官场潜规则——武将会被文臣打压,建文庙ok,应当的,文臣就可以稳稳当当拿多余精力拼死反对修建武祠。
结果也会有开悟园门口那场静坐抗议,引得读书人疯狂抵制,且还无法收场。
于是么,楚王只提建英烈祠,只字不提建文庙,自然让人误解楚王抑文重武,不愿修文庙。
文官还有个死德行——假清高。心里很想要,可憋死也绝不会以“同意建武祠可以,咱也建个文庙”这种利益交换条件来和楚王谈。
至少不会公开谈。
楚王的决心,让大家明白抵制武祠无望,正是矛盾最容易激化的时候,德光帝便说:大家别激动,咱也建文庙,文武相亲啊。
文臣自然会降低心理标准,君不见,如今文官都似捡了大便宜一样么?
文官就不没那个底气反对武祠了,不然惹恼了楚王,大家一拍两散。
好容易文臣有个文庙,若忽然没了,谁敢担得起这千古骂名?
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能不说绝对是楚王精心布局,缜密运作的结果。且这场风波,看似大家都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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