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沌地感觉自己被谁从位置上拉了起来,然后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里顺从地跟着走了出去。冷风随着店门的打开涌入,吹到脸上,这才让他的神志清醒了些:“……盛小福?”
“是我。你不会才看出来吧?”盛小福早发现他醉了,“今天不用按时回去?”
“这几天家里没人。”薛亦光确实是个酒品好的,除了回话的速度慢了点儿,其他的表现都和平时差不多。盛小福刚刚把他带出来其实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这会儿原本正打算着到主干道上去叫个出租把他送回家,一听见这句,脚步突然就停了。
“那不如去我家?”
“行啊。”他这回倒应的干脆,老实跟着盛小福上车,一路到了对方家里。客厅里那台小电视大概是忘了关,正播放着s市地方台的新闻:市中心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某座大厦外的巨大液晶屏此时正显示着一个倒计时,距离1月1日还有不到五分钟。
“今天晚上出来倒数的市民依旧以年轻人居多!”记者自己也是个年轻人,拿着话筒四处采访,“你们好——这是第一次来广场倒数吗?”
“其实去年就来过了,”受访的是一对情侣,听见这句话立刻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由男生解释道,“今年也还是想老样子的过来这里……新年愿望吗?”男生腼腆地笑起来:“希望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能一起来这里吧。”
“谢谢你们,不知道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在新一年来临之际有什么愿望呢?如果想说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的话可以编辑短信发送到……”
薛亦光静静地同盛小福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不过厚重的衣料隔绝了彼此的体温。在液晶屏的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盛小福突然伸出手揽住他后脑,低头吻了上来。
“新年快乐。”
两人分开的瞬间,薛亦光听见盛小福这样说。
* * *
盛小福是被客厅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吵起来的。
这房子上了年头,地板也是木制的,走路稍微用点力就会震天响。他开始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薛亦光忘拿了什么东西,结果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嘭嘭的声音就沿着楼梯下去了,紧接着又急匆匆地折回来……
皱着眉推开电脑,盛小福连外衣都懒得套就下床打开了卧室门:“怎么了?”
——迎接他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妇女与正拎着两大包东西从楼下跑上来的薛亦光。
“阿姨崴到了脚。”先把人扶上来又转回去拿了东西,薛亦光说话略微有些气喘,“你这儿有药么?”
他点了下头,于是对方脸上就浮现出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那就好。”
“我先走了,再见。”
盛小福撑在门框上,直到楼下传来的锁匙转动的声音才侧过头,打量了一眼正把脚搭在沙发扶手上,若无其事发着短信的妈,转身就甩门进了卧室。
五分钟后,重新穿好衣服的青年拿着瓶云南白药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崴脚了?”
“这才第二次。”沈屏当年二十岁就生了盛小福,第一次离婚后就自己搬来了s市,在这个儿子面前一向缺少威信。见盛小福拿了云南白药,她这才把手机放回手袋里,抽着冷气脱下长靴和丝袜,露出已经肿起的脚踝。
“你小子这回看上的这个看起来很信任你的人品啊。”
受不了满客厅的药味,盛小福喷完云南白药就起身去开窗,听见自己妈在背后八卦着:“大半夜的,居然就把房东给扶上来自己走了——”
“现在操心这个太晚了点。”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再说,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是谁?”
懒得再解释什么,盛小福把药留给沈屏就自己进屋关了门。捡起角落里皱成一团的外套,他从口袋里翻出仅剩一格电的手机,给薛亦光发了一条短信。
这大约是盛小福第一次明确意识到薛亦光和已往那些人的不同。当他以为当年的相簿已经遗失时,有个人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 * *
尽管薛亦光对盛小福突然约他周六白天出来的行为感到十分费解,但还是准时赴了约。两人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口汇合,先一起去吃午饭。因为是周末,盛小福把平时上班需要梳妥帖的头发吹得蓬松,配上休闲装,整个人都显得张扬了不少,甚至还有两个女生主动上来搭讪——且刻意忽略了薛亦光。
“你给人的感觉太严肃了,很少会有女孩子敢来勾搭的。”饭间盛小福憋着笑说,“一副好学生样子。”
薛亦光不置可否,片刻后问他:“阿姨的脚没事吧。”
“嗯,喷了药,后来她男朋友来接走了。”
盛小福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瞬间的微妙神色,像是有些无奈地轻嗤一声:“她现在可是单身呢。”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昨晚上扶她上来。”浑若无事地将饭里的胡萝卜一块块夹到餐盘里,他紧接着问,“对了,你生日是哪天?”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昨晚上发短信约人出来的时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虽然往能撇得干净的地方说无非是要找个机会来还昨天的人情,可等真问了这句,感觉又不大像那么回事了。不过话已经出口,盛小福就打算先记一下日子,到时候挑个实用的礼物送一下什么的就好了,结果薛亦光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沉默了半天才说:“……就是今天。”
于是盛小福一瞬间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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