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一抹笑,双颊梨窝一闪即逝,神态自若的和少年擦身而过,进入废弃屋里。
像川剧里的变脸戏码,男人唇畔的笑瞬间没去,眼里迸射出冷酷阴狠的寒光。
17
“老大……”
熊男已经醒了,也是唯一清醒的。他吃力的蠕动着四肢,才勉强以手臂支撑起上身,立即又颓然倒下。剧痛让他扭拧了脸。
他不敢多看男人面上的神情。剪着一头清爽短发,身着白衣黑裤、鼻架黑框眼镜的老大模样斯文,气质儒雅,像名校的大学生。如果不去看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长,和隐隐浮现在白衬衫下满布伤疤的精壮身躯的话。
他对老大的事一无所知,包括本名年纪,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位居跨国黑道组织要角,底下供他差遣的小弟无数,他和阿旭只不过是其中喊不出名堂的小角色。“组织”虽不排斥学生入会,但他们却连那资格都还没有。
他阿熊只要有钱吃喝玩乐便够,但他知道阿旭一直处心积虑想进入帮派向上爬。……也许过了今天,他已经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怎么回事?你有办法说明给我听听看吗?”
男人在熊男面前蹲下,动听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温和,也一样冰冷。
“是……”熊男忍住胸腹剧痛,一五一十详述这两天的始末。讲到“那个人”陡然发狂的可怖情景时,他浑身颤栗,几乎无法成言。
“我……咳……跟他同校一年半了……从来不知道……他居然……”
“我刚才遇到他了。”男人忽道。
“…什么?”熊男惊骇的抬起脸。“那老大……他他……他有没有对你……”
“我看起来像是有被怎样的样子吗?”男人冷笑。“那家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型的。就算他真对我出手,你认为我会输他?”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连翔哥都被整得这么惨,那小子简直不是人……老大你一定要帮我们出这口气,狠狠教训他一顿……”
“知道吗?空手道有一句话,叫“一击必杀”。”男人拾起掉落一旁染红的铅笔,在指间把玩。“他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如果他来真的,你这只眼睛早就废了。——就像这样。”
“啊啊啊——”
凄厉的号叫声陡然拔起,久久不绝,连山林间的飞禽都被惊动,纷纷飞离枝头。熊男捂住眼,痛苦不堪的满地打滚着,鲜血自他指间溢出。
男人神色漠然的看着这幕。“没用的东西……该死。”
突然他眉间一动,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找不到下山的路吗?别急,我带你下去。这是座魔山,不是识途老马可不容易走出去的。”
他直勾勾的视线缠绕在去而复返的少年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浓浓兴味。
“你是要去做个了结吧?那样的家,不要也罢。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无处可去,欢迎你再回来找我。”男人说着,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一双玻璃珠般无机的眼瞳。
“我姓韩,韩斯梵。”他扯动嘴角,“请多指教……梅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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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04/09/29
父亲虽常不在家,但自小,他对三兄妹就始终都是一视同仁的。
也许偏弟妹多些……但他想那也是因为弟妹比较会主动撒娇的缘故。
他好喜欢爸爸,也想多亲近他,和他撒娇,但爸待在家的时间,总不够平均分给三个小孩。当弟妹围了上去,他反而踌躇了,只好安静的站在旁边看。久而久之,他也忘了该如何撒娇了,何况,也过了那个年纪。反正就是这样了。
“一视同仁”。……只要这样就够了。就算不同母,他和帛宁、芷砚也都一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啊。他一直都是如此深信着的。因为是兄弟,所以,凡事多让让弟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我到底是不是爸的孩子?”
半夜两点,梅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高墙上的警报器几分钟前才大肆响过,从睡梦中惊醒的守卫急忙拿起手电筒警棍奔出察看,一见竟是失踪两天的惟少爷,不由愕然,只能眼睁睁看他穿过林园走了进去。半晌,才仰起头,骇然看向那足有三人高的雄伟壁垒。
向来空旷冷清的挑高大厅,在这吊诡的时刻却是热闹异常。梅惟漫不经心梭巡了一圈,空洞的眼并没有注意到众人怪异的脸色;佣仆们皆彷佛饱受惊吓似的面容苍白,“弟弟”用忿怒的眼光瞪着他,“妹妹”则若有所思。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已在梅家待了四十年的老管家,杨婆。
杨婆伛偻着身子坐在餐桌前,一块块黏贴破裂的瓷器。他同样也没注意到那是父亲最喜爱的一件骨董,只开口,简单的问了一句话。
“不是。”杨婆眉眼冷然,倒也答得干脆。
外头听见的人全倒抽口气,梅帛宁兄妹尤其惊愕。他们一直以为梅惟和自己只是生母不同,父亲都同样是梅宸罡……难道,不是这样?
“你是”那个女人”背叛大少爷生出来的野种,你根本不是梅家真正的孩子!”杨婆说道,一点情面不留。枯瘦的手颤巍巍举起指住了他,歇斯底里的语气,几要破声。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干脆就这样消失,岂不正好?”
“……杨婆。”
有点过火了。梅芷砚出声轻喊,紧聚的眉心透着浓浓不解。
杨婆是怎么了?有必要说成这样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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