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攸宁忍不住探出头,掩在茂盛的杂草之间向外偷看。
山风在林间穿梭,携来草木馨香的同时也吹来了淡淡酒气。
脚步声停停走走,拐过大树,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闯入眼帘——
那是大虞的堂哥。
他一手拎着斧头,一手拽着麻袋,黑色西装皱得像把咸干菜,脸也涨得通红,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似乎醉得不清。
他手里麻袋里像装着什么小动物,拖了一阵子这会才醒过来,正在袋子里挣扎不休。
男人拽得走了一会儿,忽然就不耐烦,抬脚往那麻袋连踹了几脚。
麻袋里动作越发微弱,只有断断续续如喵叫般的呜鸣,像小孩子从喉间滚出的痛苦抽噎。
骆攸宁心头突突直跳,一瞬间他想到得是那男人家里那满身伤痕的孩子,恐惧感萦绕不去,他攫紧手指努力让自己镇定。
男人把麻袋直拖到了水潭边,才弯下腰来解袋口,他嘴角扬着快意的笑容,嘴里一遍一遍哼着童谣:“林中燕,在躲谁。潭中眼,在窥谁。藏尸林的鸟儿哪去了……藏魂潭的鱼儿不见了……”
袋口松了开来,一缕鲜血如细蛇般沿着袋口攀爬而出。
在看清袋子里东西那一刹那,骆攸宁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瞪大了眼,面露恐惧,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了。
男人从袋子里倒出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四肢绵软,双臂双腿怪异向外翻折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橡皮做出的玩偶,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糜烂一片,乍一眼竟挑不出一块好肉。
他还活着,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能从喉间发出呜咽的哭声。
男人俯视着他,语调轻柔像哄着摇篮中的宝宝:“谁让你爸爸把我的狗打死了呢,不然你还能去个暖和点的地方。”
地上男孩抬起眼盯着他,他四肢无法动弹,只能不断用额头撞着地面哀声求饶。
“好孩子,”男人微微笑着,缓缓抬起了斧头,“你要乖一点,叔叔才会更喜欢你。”
骆攸宁呼吸一窒,猛地蹲下`身去。一声惨叫之后,他听到斧刃剁碎骨渣的声响,他听到血水淅沥淌进潭中的声响……
他捂上耳朵闭上眼,他不敢听、不敢看,他手脚冰冷有如身处冻窟,他不知道这场杀戮持续了多久,等他再站起来时,外面已经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尸体不见了,麻袋也不见了,只有泥土杂草间残留着黑褐的残血。
林风瑟瑟,烈阳当空,苍穹之上层层叠叠的白云状似鱼鳞。
夜间会有一场大雨,雨水将冲去所有的证据。
骆攸宁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藏匿的深坑里爬出来的,他满脑子混乱,手脚犹自颤抖不休,浑身摔得都是泥土。
他疯狂地向外跑去,他必须告诉虞秉文、告诉村里人杀人凶手就在他们村里头,他刚刚杀死一个孩子!
他跑得那么拼命,他以为他能顺利将这可怖的真相传达出去。
然而……当他拐过丛林之时,面前站立的男人却堵去了他全部的去路。
男人低头看着他,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容,“你要去哪里?”
骆攸宁瞪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道:“刚才你都看到了?”
余光看见男人手里的斧头,骆攸宁猛地摇了摇头。
“骗人的孩子会变成长鼻子的匹诺曹,”男人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我这里。”
骆攸宁退后几步又想跑,可那男人拿着斧头虎视眈眈,他太害怕了,他害怕他一转身,男人的斧头就将斩断他的脖颈。
“真可惜,年纪太大了点,”男人阴阴笑了起来,斧头微微抬了起来,“不过将就吧,这破落村子难得有个这么像样的。”
骆攸宁头脑发懵,第一反应是男人要杀他,他拔腿要逃。
可刚跑几步,男人一下扑了过来,将他牢牢摁在了身下。
熏人的酒臭伴着泥土腥潮的气息钻入鼻腔,满地杂草与碎石透着单薄的短袖扎得胸前刺疼。
他还处于少年与孩童的交界线上,对成人这当子龌蹉的事尚还似懂非懂,然而男人透露出猥亵的恶意却足以让他在一瞬间明白一切。
他疯狂地踢踹着地面,他挣扎着想从男人身下躲开。他张开嘴疯狂地嘶喊着“救命”,喉咙滚出从未有过的惶恐哭腔,声音便如惊惧的稚鸟在密林深处盘旋扑窜。
他终究还是太小。
平时能打得同龄人抱头鼠窜的拳脚,落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如撼树蝼蚁,弱不可感。
这是永生难忘的噩梦——
耳畔充斥着恶魔的狞笑,骤降疼痛几乎将他从里到外生生撕成两半。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仞深渊。灵魂被剥离出肉`体,他喘不过气来,举目四望尽是锋利的尖刃,万刃齐落,刺穿了头骨,拨开了皮肉,捅得他满腔腑脏尽出,瓢落得满地脏血。
就在骆攸宁以为自己会在绝望中这么死去之时,他听到了虞秉文的怒吼。
这时候虞秉文已经长得高高胖胖,可平时就是空架子,跟人打架从来都是被打得东躲西藏,腆脸求饶。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愤怒,亦是第一次这般勇敢。
他像一个炸开的炮弹轰地炸在了男人的身上,将他从骆攸宁的身上猛撞了出去。
等骆攸宁缓过气时,他已和那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然后轻易地被男人摁倒在了地上。
酒精拧断了男人残存的理智,他双目赤红得犹如恶鬼降世,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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