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你来说说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我尴尬的站着,不理会那些好奇的眼神,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白经远那飘。很可惜,白经远他怎么可能在听呢,他明明就一直在画画。
大概是班里不同寻常的氛围所致,他也头一次从画纸上抬起了头,看着我。
他无辜的眨眨眼,又低下头去了。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惟光,这节课罚站!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结果,当然是又被批斗了一回。
这可怕的数学老师,大概又和他老公吵架了。这么凶。
被批评之后多少长了点记性,转身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忘了个干净。后来,我就很少在去思考关于白经远的问题了,因为想不明白,而且是非常的伤神。
人都是本能的在寻找同类。
只不过,后来再有小女生去找他画画的时候,尤其是连隔壁班的女生也来的时候,心里突然间,就有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那近乎是喜欢的心情,年少如我,又怎么可能察觉,并承认呢。
仅仅是有点不舒服。
而已。
真正的熟稔起来是在三年级。
我至今记得,是的,并不是说谎,我至今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并没有电影里那种唯美的灯光和画面,没有那种可以营造的氛围和慢镜头。
只有绯红的夕阳。只有我和白经远。
小学放学大概是在三点多,下的非常早。一般这个时间,家长们都不会有精力和时间来接孩子。于是小餐桌应运而生,很多小孩子,放了学就在学校下面的小餐桌等着爸爸妈妈来接。还可以吃到免费的小点心。
那天,几乎等到天黑,妈妈还是没有出现。四周的小朋友已经都被接走了,屋子里面一下冷清了许多,作业早就写完了,我无所事事,只是很想看看还有谁和我一样形单影只。
我以为人都走光了。
直到我看到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抬起头来,举起一张很大的素描纸,一边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画完了。”
是白经远。
“那个,”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时间还在因为终于有人和我一样而兴奋,却忘记了我们根本不熟的事实,我说,“你在画什么?”
他抬起手来向窗子外面指去。
“你在画学校外面的那栋大楼?”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啊。”他爽快地说,然后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他把画重新放到桌子上给我看。
“好像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简直比真正的还好看。”我终于发自内心的说。
“是吗?”他腼腆地笑了,温和的样子,“谢谢你。”声音是小男孩独有的清澈。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因为连说话他都很少说。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
时间不早不晚,周围也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就那样,碰巧混合着余晖染上的那抹胭脂颜色,极轻极轻的展开。
我一定就在当时铭刻下了这样的笑容。
后来,我开始写一个关于城堡里的公主和大厦里的年轻人的故事。
是在和他一样的年纪。
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他当然也无从知道。
后来,我们形影不离。
一不小心,想多了。
我从回忆里跳出来,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潇,神色如常。
他的表情也从一种我看不懂的古怪中很快变成了原来我熟悉的样子。“既然你同意去了,那就好办了。我明天先回去,正好是真的有点事。你到j市的那天,记得联系我。你这个路痴。”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夹杂着一种讽刺性极强的痛心疾首。
会指望这个人有点良心真是我妄想了,我毫不客气的回了一记眼刀。
“真的啊,”他似乎在说真心话,“要不是突然有事要办,我还打算再留两天,到时候直接和你一起回j市。真的,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他怪叫一声。
“我看你只是想蹭饭而已。”我冷冷地说。
“你看你又刻薄了吧?你这样是不行的,苏惟光同学。我们伟大的组织就是这么培育你的?”
我懒得理他。
有件事情,我突然很好奇。
“宋潇,问你件事情,你如实招来。”
“我还怕你了,如实就如实,”他不屑的撇嘴,“问吧。”
“你,不是一向对建筑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吗?怎么会突然有兴趣看建筑展览?”我是真的很好奇,这厮平时一向看不上那些搞设计搞工程的人,理由确实十分奇怪。当然,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好像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不是告诉你了,朋友给我的,你知道熟人嘛,又都在j市,彼此知根知底的,不太好推脱。”他说。
“这样,”我思考着,还是问了出来,“你有学建筑的同学,我怎么不知道?”那不得是理科生吗。
“你不知道,这人比较特殊,是我原来的邻居,两家的家长有些交情自然就熟了。最近几年见得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也没必要推脱。他也是在国外飘了好多年。”
“明白了,我没问题了。”我喝完最后一口红茶。
“行。那待会儿咱们撤?”他看看我的空杯子,说:“你要是感兴趣回头我介绍给你认识,他叫乔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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