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沈乔木笑了笑,依旧低头看着书,撩开车帘向他伸出手,“回来。”
车马缓行,杀手如韭菜,一茬更有一茬新。距离长安还有几天的路程,追踪的杀手已经不下十批。十七裹着披风缩在马车上,“沈乔木,你不要去长安。”
“为什么?”
“长安太乱。”十七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不会武功,江湖不适合你。”
沈乔木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必须去。”
十七吸吸鼻子,“那,那你带上我。”像是怕他不同意,十七连忙加上一句,“我可以保护你。”
“好。”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那天晚上十七睡得很香,身上的披风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他十分安心。醒来时沈乔木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睫毛纤长而浓密。眉眼清隽得像一幅山水画。修长的手被他紧紧抓着。可能是熟睡时无意识抓的。
沈乔木的手真好看。十七想,像一朵盛开的玉兰,白皙而修长。掌心微蒙薄茧,触感**软,很是讨十七的喜欢,抓着舍不得放开。玩了好一会,斜眼一瞥才看见沈乔木已经醒来,正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做坏事被人抓个现行,十七的脸红得像个番茄,下意识想辩解,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沈乔木觉着有些好笑,将手抽回揉揉他的头发,“饿不饿?”
他这么一说倒是饿了。十七点点头。沈乔木从行囊里掏出**粮,顺便让车夫停下来歇一歇。三人就在荒郊野外啃起大饼。
沈乔木挑开车帘远眺,淡淡道:“再过一两天,便到长安了。”
车夫憨厚地笑:“是呀。总算要到了。这几天小公子可忙活够了。”
十七嚼着大饼,闻言雄赳赳地挺起稚嫩的胸膛,清澈的大眼睛流露出些许嚣张之色,“不怕。他们再敢来,打!”然后被大饼的碎屑喷了一脸,。
沈乔木好笑地掏出手帕给他擦脸,“有我们十七在,不怕。”
十七乖巧地给他擦拭,抬脸看着他笑,眼睛亮闪闪。
吃饱了继续赶路。沈乔木的书被十七抢走,无可奈何地陪他聊天。
“你去长安做什么?”
“回家。”
“回家?”十七惊讶地问,“你还会离开长安么?”
沈乔木轻轻摇头,“你呢?”
“我跟着你。”
沈乔木唇角扬起一个温雅的弧度,“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都好。”
墨色的眸子流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坏人也不怕?”
“不怕。”十七惬意地倚在窗边,“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坏不到哪里去。”
“......”
连赶马的车夫都笑了,这个孩子到底是涉世未深,心思纯净得很呀。
沈乔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季大侠究竟是怎样教这个孩子的?
☆、博弈
“长安有饭馆么?我不想吃大饼。”
“长安多佳肴。醉骨楼的酒烧松子,弄里管的玉带荷叶,还有玉步轩的水晶玲珑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绝顶美味。”
“真的?你带我去?”十七的眼睛闪亮着向往之色。
“好。”沈乔木的言语间不知不觉带上了几丝宠溺之意,“待你吃腻,泼墨阁的锁春叶也该长嫩了。这番春季恰芽叶多汁,用紫砂壶煮开的露水清泡,你准会喜欢。”
“当真?”十七兴奋道,“你与我约好?”
“当真。”沈乔木云淡风轻地笑,“长安的女儿红也是上品佳酿。待你再长大些,我带你上九台,那里有风有月,羊脂玉瓷盛着醇厚佳酿,单是酒香便能醉你三日。”
“好。”十七仰着一张秀气的小脸,双眸因激动而显得流光溢彩,“一言为定。”
沈乔木微笑着凝视他,“一言为定。”
于是十七天天都盼着快点到长安,恨不得自己下车多双腿帮马跑。好不容易挨到长安郊外,沈乔木莞尔道:“明日便能进城,今晚你且早些睡。”
十七摇头,眉眼溢出笑意,“不要,我才睡不着。”
沈乔木温柔的将披风裹在他身上,“十七乖,进城我会喊醒你,误不了你的酒肉。”
十七这些天吃大饼吃得唇齿寡味,听到酒肉甚是向往,惬意地眯着眼倚在沈乔木的肩上,嗅着鼻间淡淡的清香,“沈乔木,会有杀手来不?”
“会。”
十七睁开眼,“那我不睡。我要打坏人。”
沈乔木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放心,坏人不会这么早来。”
城郊是他们刺杀的最后一个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此时月升中天,山间寂静无声,可沈乔木知道,这墨色里一定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这辆马车。蓄势待发,伺机而动,他们在等最好的时机,等到马车里的人都疲惫不堪,再一击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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