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阿七,这个丫头可能要干傻事,比如杀了陈秋宝,然后自杀;再比如、杀了陈秋宝,然后逃走。不管是哪一种办法,对她来说,都是无望的深渊。阿七阻止她,可是同为低等无能的下等人,他做不出言辞凿凿的许诺来,急在脸上,却无计可施,只得一遍遍告诉秋官——
“你等等,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的!”
说到最后,殊不知是在宽慰秋官,还是在给自己底气。
“哥,不会有办法的……”
秋官脸上的笑意看得阿七心惊胆战,越发觉得这个丫头越走越远,已经拉不回来,阿七不敢再看她,转身跑走了。
夜色凉如水,阿七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静默许久,石头缝里是不知名的野草冒了大半个头,根茎死死扎在土里,展示着勃勃的生机。抬头望天,头顶满天繁星,皓月不见踪影。屋子里传来也大也小的鼾声,阵阵麻麻,刺激着阿七的右耳。
没有盼头的人生,无奈的人。
也许是幽蓝的天空,今日觉得甚美,也许是青翠的野草冒着勃然的生命,阿七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去找安容,那人前几日出言帮助过他们,也许这件事他也能帮到忙,抱着残存的这点信念,阿七想这事儿也许还有转圜的希望。
第39章 求助无门
从杂役房到安容的住处,之间所隔,不过一里路的距离,但阿七,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阿七每走一步便会顿足,而后频频回望,望尽来路,那路上站着的分明就是个唯唯诺诺的阿七,头再转向别处,那地儿又站了一个为爱成痴的阿七,就连眼前,还紧紧跟着一个情根斩断的阿七……那自己呢,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阿七摇头笑笑,大约是个有求于人的可怜虫吧。
到了二楼,阿七刻意放缓放低自己的脚步声,踩踏着二楼的木板走至门前,里头的油灯还闪烁着光亮,看来他还未曾歇下。在屋外犹豫了好久,阿七最终还是叩起那扇门扉。
不知敲了多少下,屋里才缓缓响起清冷的声音——“谁?”
阿七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说,“是我,阿七。”
又是等了好久,本以为里面的人不允许他进来,阿七都有离开的打算了,安容方才说了句,“进来。”
安容手里拿捏着一支毛笔,笔端沾了少许墨水,桌案上是摊开的宣纸,上面着字大片,黑黑压压,阿七不认得写的什么,只了了扫了一眼,很快低下头。
夏日晚夜清凉,阿七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麻布衣,领口微敞,安容突觉心烦意乱,别开眼不去看他,搁下手里的笔,走到木架前,用铜盆里的凉水洗了洗手,清水软滑凉爽,躁动的身子,稍稍平复下。
“什么事?”
“小的……有事想麻烦伶公子。”阿七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又是小的,又是伶公子,安容心里顿生冷意,倒也不急不躁,转过身淡淡说,“你且说说看。”
阿七有些胆怯,瞄了几眼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秋官被鸨母调去伺候秋蝶公子,小的担心她受苦,怕她步了杏林的后尘,所以……”微微顿下,“小的恳请伶公子,去求求妈妈,也许这事儿也就……也就罢了。”
安容眼神里的骇人气越发浓重,只是阿七低着头,丝毫未察觉,“你跟那个丫鬟倒是好得很。”
阿七笨,别人话里之意,他大概只能知会一二,所以此刻的他也未曾听明白安容话中的意思,自顾接了句,“我们是……是很亲的朋友。”
空气蓦然冷凝,半晌,安容才幽幽开口,“我帮不了你,出去。”
阿七不死心,傻站着一动不动,他这会儿能求的也只有安容了。
“我叫你出去。”安容又重复了一遍。
阿七还是没有答他,低着头,怯着步子走到桌案旁,研磨起了砚台里的墨,墨香浓郁,阿七的手握着砚石,丝毫未敢懈怠,一直在旋转碾磨……
安容知道他的小心思,这人向来都是如此,每次有什么事儿要求到自己,也不做言,都先乖乖地帮自己干点事儿,比如捶腿、铺床、研磨……再有就是脱下裤子,趴在床上了。时间久了,安容早已摸清他的一贯套路,心情好的时候兴许还会问他几句;心情不好就也懒得问了。
这会儿,就是故技重施,安容心里又好笑又生气,狠声道,“你把这砚磨穿了,我也不会帮你。”
阿七没理他,手里的动作依然没停下,瞧着他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安容气急,走上前,遏住他的手腕,“别磨了,出去!”
阿七拧着一股气,挣脱开安容的手,惨兮兮地望着他,“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肯定滚的远远的,绝不出现在你面前。”末了,阿七垂下头,无力地嘀咕一声,“她才十六岁……”
安容言辞愈加冷淡,“出去。”
阿七猛然抬头,最后一点希望生生被掐灭,眼里只剩下绝望,颤巍巍地说,“是因为小的……之前得罪过伶公子吗?小的日后给公子做牛做马。只是现在恳请伶公子帮帮那丫头,她去了陈秋宝那里,她会死的……”
安容冷笑,“你还记得你先前得罪过我啊,我记得,你说过要赔我一条命。命都赔给我了,接下来你拿什么给我做牛做马?”
阿七静默许久,挣扎痛苦状,印在粗糙的脸上,“小的,愿意赔伶公子……睡觉。”
这人脸上一分一毫的神情都映入安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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