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天塌下来,我给你们顶着。”
辰时七刻,安容下朝归来,直接来了西厢房。进到院子里,就瞧见了七八个仆人在那块平地上杵着,大概猜出点什么,安容径直进了屋子里去。
刚一进门,阿七就直面问道,“那是你的意思?”
安容回首看了看外面,走到屏风里边,褪下官服,换了身常服,再走至红松木圆桌前,倒了杯茶自顾坐下,轻轻抿一口,安容才不急不缓说道,“好好的树花,被你糟蹋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牢骚话,阿七明显听出了他的怒意,只怪他倆之间太过捻熟,彼此只要稍微一个表情,或是一句口气,就能听出这话是喜是怒了。
“也是,这屋子前头还是该种些花花树树,才好看。”阿七附和,随即冲着外面的几个人喊道,“把那树好好栽上,一棵一棵栽,栽扎实了。”
安容抬头,盯着面前的人,目光如深渊,“怎不问我为何拔了你的菜苗子?”
“您是这府里的爷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我问东问西的份儿!”
安容蓦地站起身,神色晦暗难明,“以后说话,不要阴不阴,阳不阳的。”说完安容便离开了西厢房。
来去匆匆,这家真是越来越不像家了。阿七老在想,他要是不回来,安容也许就跟那个孩子在这屋子里颂诗写字,快快乐乐,他们倒才像个家。
自上午忿然离去后,直到晚上,安容才回了房,这其间踪迹,阿七一概不知。此刻阿七正盯着蜡烛发呆,火苗闪烁,明暗不一。他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只能靠此来打发无聊的日子了。
“阿七……”安容喊了一声,似还有话说,但就是迟迟未开口。
“哦,你回来了。”照本宣科般的应付,每日都是如此,疲倦至极。大概总有一天会累吧。
突然安容冲上前,搂住坐在实心圆木凳上的阿七,把下巴抵在阿七头上方,卸下满脸惫态,语音喑哑,“阿七,白日的事儿,是我不对。”
阿七愣了一会儿,才说,“你没错,你说的对啊,我确实阴不阴阳不阳的,你看我,明显不男不女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容极力辩解,他白天虽生气,脱口而出一句混账话,但也绝不是那种意思。
“哪个意思啊?”阿七叹声气,“小容,我的的确确是这样想我自己的。你看,我若是娶个媳妇,那家里总归有她在等我归来,我心里尚有无限盼头;可我现在成了这样,日夜困在这座宅子里,我看不懂书啊,我也不会写字,你让我一天天能做些什么?真不如,不回来的好。”
从什么时候呢?安容开始满心满肺的不安。大概从寻到了他再把他带了回来,阿七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三年前,阿七还是个死活要赖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才三年,一切都好似变了。
“那你如何想的?”许久,安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那孩子不错,不如让他……陪着你,你往后也不会太寂寞,好歹两个人也算是个家了。”
安容久不作言,就是眼神嗜血地盯着阿七,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而且是一败涂地,脸色苍白落寞,“我明儿把那些菜种上,这种胡话以后别再说了。”
阿七想把话挑明,不想再拖着,“你教过他写字吧。是不是啊?”
安容垂眼并没否认,阿七继续说道,“他年纪小,肯定上手快,不像我,脑袋笨学来学去也就那几个字。你当初教他习字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慢声细语,极其耐心?是了,一定是这样,那孩子肯定也像我一样着了迷。你看……明明换个人,你这日子也是过了。”
小容,我在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安容突然一把拽过阿七,把他拖到桌案边,“坐下。开始学,现在就学。你说你笨,那就每天都学,不信你学不会。”狠声厉语,安容处于盛怒之下。
“我困了。”阿七欲起身,却被安容压制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凳上。
案上累着十来本书籍字帖,青花细纹断砚,还有各色笔筒。只是这些东西现在看来,都是冷冰冰的物件,阿七碰也不想碰。
两人争执不下,各自拗着性子,到最后还是安容软下话来,“唉,睡去吧。”这一场无硝烟的较量,他又输了。
两人脱衣上床,共枕眠,安容极大的不安神,紧紧搂抱住阿七,一面贪婪地看着这人的模样,一面喃喃道,“你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哪有做娘子的,把相公往别人那里推的。我这次先不跟你计较,下次你再……没有下次了。阿七,以后别说那话了,好不好?”
如此低声婉求,阿七也狠不下心不去理他,只得应他一声,“嗯,睡吧。”
谁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令安容高兴得忘乎所以,又搂着阿七说了好些话,什么以后只教他一个人写字,什么娘子一点也不笨……诸如此类的,全是些伉俪情深的闺房话。阿七后来迷糊间睡去,已听不清耳边的人在说什么。而安容,却因这小小的悸动一夜未曾合眼,借了月光,把自己的娘子搂在怀里看了又看,再浅啄几口。
第二日阿七再次醒来时,如往常一样,身侧人早已上早朝去了。推开门,却见屋子前似昨日那般,站了七八个人。
管家见“二老爷”醒来,赶忙上前招呼,“主子,是老爷的意思,说是还种回先前的菜苗子。”
阿七瞥看一眼那处空地,密密麻麻全是绿油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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