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织成的金色披帛将他们从头到脚都温柔包裹,就连他们的睫毛尖都碎开粼粼水光,分割开了天和海。
饶是楚明耀再怎么不解风情也实在忍不住想要将这样如梦似幻的场面记录下来,他掏出手机狂拍,直到画面中的人向他走近。
“好了。”
“冷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中浸泡太久,他们的脚背白得有些透明,浮起很清晰的青紫色血管,楚明耀摸了半天就摸出个打火机,可怜兮兮地点开打火机,“凑合着暖暖身子?”
“还好。”
余左在楚明耀的左手边坐下来,余右把搁浅的香水百合用手中留下的麻绳扎成捆递给楚明耀,楚明耀开玩笑道:
“捡剩的给我?我不要。”
“人鱼纪念族人的时候都会把花投进海水中,被冲上岸的花寓意着寄托亡人对生者的祝福,所以有时候人类会在岸边捡到花,那是承载着人鱼祝福的花。”
“这样啊?!”听完余左的解释后楚明耀内疚地接过花如获珍宝地抱在怀里,“抱歉,我孤陋寡闻了。”
“没事啊,”他一屁股坐在楚明耀的右边,大大咧咧地把腿敞开,脚趾缝间沾着被水打湿的褐色细沙,“不知道很正常。”
“你们是在纪念谁么?”
“是我们的妈妈哦,”余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甜得很,“她就葬在这片海里。”
“这样啊。”
楚明耀若有所思地说,他一直记得余右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他讲了很多和人鱼有关的,却对人鱼生下的那两个孩子只字不提。
“妈妈喜欢百合花,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在她忌日的前一天来撒百合花。”
“为什么是前一天?”
“不想和那个男人碰上。”
某些时候余左甚至会显露出比余右还要孩子气的反应,楚明耀认为也许余辜城有什么苦衷,只是没有对双胞胎们提起过,但终归也只是无从根据的猜测罢了。
“说说你们自己吧,我发现你们都不提自己的过去。”
“你也没跟我们说过啊。”
“那好吧,我们来交换。”
楚明耀已经释怀了,他活到这个岁数也没什么事好纠结了,所以可以这样泰然自若毫无保留地说出他的过去。楚明耀一股脑都说出来了,没有想象中那么情绪激动,就是平铺直叙一件仿佛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过去。
“这串项链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据说是他捕到一只流出来的眼泪是粉色珍珠的人鱼,他把珍珠收集起来串起来送给了我母亲,而他捕到就是你们的母亲,无论时间还是身份都能对应上,所以——”
楚明耀又忍不住陷入自责当中,即使这明明不是他的错。
“该我说了,”余右打断楚明耀的话,“其实楚叔,我们在余家,无论是妈妈还是我们都被处处排挤,余辜城并不总是在家,他其实在外面还有别的情妇,但正式承认的只有正房和妈妈,所以正房和她的孩子们就总是欺负我们。”
楚明耀这才可悲地发觉,余右也是以一副云淡风轻地口吻说着他的过去——世界上没有好不了的伤,只有无法消弭的疤。
“我们不能吃鱼,所以他们就叫厨师做了一桌的鱼,餐餐都是这样,我们只能在晚上偷偷溜进厨房里让妈妈做点东西给我们吃。他们故意把死掉的金鱼丢到我们的被子里,无论余辜城带来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没有我们母子的份,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挑剩的丢掉都不会给我们。”
“我们和他们的岁数差很多,小时候根本打不过他们,他们见面就会骂我们是带着鱼腥味的贱种,长得这么漂亮以后也是靠出卖色相过活的娼妓,和我们的妈妈一个德性。哥哥其实以前不会这么沉默的,只是他每次都吵不过他们,久而久之他都不还口了,至于我嘛,哈哈,我会打架,哥哥会护着我,但我和哥哥打不过四个人,总是受伤,妈妈就会很难过。”
不知不觉中楚明耀把怀中的百合花都给捏烂了,他大概猜得出兄弟俩在余家过得不好,却没想到会过得这么不好。
“其实我们问过不止一次,为什么妈妈不走,余家是很有权有势没错,可我们在这个家里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每天我们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去上学,老师同学都很喜欢我们,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余家的人,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并不是那么惹人厌。妈妈总是说,‘再忍忍,你们爸爸是爱我们的’,”余右低下头,他把腿折起来将头埋进双膝间闷闷地说,“我们一点都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还会让她流泪呢。”
“后来妈妈病死了,余辜城在葬礼上流了特别多的眼泪,可我知道我们没有任何人是真心实意的为她落泪。之后余辜城一反常态,对我们特别好,余右怎么闯祸他都由着他去,我们要什么就给什么,简直就是在施舍,有用么?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
“啊对了楚叔,”余右用手指在沙滩上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叉,“其实我差点被拐走过,大概在我小学的时候,我长得比较瘦小,所以在校门口的时候差点被拉走,那个男人衣冠楚楚,因为没人见过我的父亲长什么样,所以他说他是我父亲大家都相信了,是哥哥来救的我,那天他做值日比较晚出来,发现不对劲就追着那个男人跑,那天哥哥哭了哦,”余右的视线越过楚明耀与余右再度交织,仿佛纠缠的衔尾蛇那般缱绻的冰冷,“我们很珍惜彼此,所以我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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