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隐藏。有时候,易维清在幽深静谧的后花园中找一个下午都找不到莉莉丝的一根头发丝儿,但他从来不会着急或是害怕。
只要随便找个地方,拼尽全力地大声喊:“莉莉丝,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吧!”再在原地稍等一会儿,莉莉丝就会像林中的精灵般突然出现。她会紧紧地把易维清抱在怀里,一边大笑一边亲吻他可爱的脸颊。
天黑了,莉莉丝牵着易维清回到主宅吃晚餐。易维清牵着莉莉丝的手,仰着小脸痴痴地看她极美的脸。
作为捉迷藏的胜利者,莉莉丝的表情总是神气活现得意洋洋的,那对高山湖泊般的黑色瞳仁仿佛迎来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易维清忘不了她美丽的眼睛。
易明德常日不归家,沈心茹又久病不起,如果没有莉莉丝的话,易维清不知道自己的童年生活会多么孤单,直到——
砰。
砰砰砰。
莉莉丝慢慢地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她水汪汪的瞳仁变得浑浊而泥泞,那空洞的眼神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易维清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但他能感到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轰然倒塌。
管家把易维清送回了他的房间。
易维清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一片空白。莉莉丝濒死的那个眼神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几天,易维清行尸走肉般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也不去,没人有空来管他,直到管家带着一套黑色的小礼服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易维清驯服地换上礼服。庄园里停着一排望不见尽头的黑色豪车车队。易维清登上了其中一辆,易明德也在那辆车上。车队开始行进,如同剧毒的黑曼巴蛇蜿蜒爬行至地处市郊的易氏墓区。
易维清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修建得整整齐齐的青葱草坪间立着洁白的十字架,神父手持圣经诉说着最后的悼词。易家和沈家的人都来了。男人们穿着黑色西装,女人们蒙着黑色的面纱,没有一个人说话。
易维清站在易明德的左手边。葬礼的过程对于一个幼童而言太过冗长,易维清想要牵住父亲的手。他偷偷抬起头,父亲的左手自然地垂放在腿侧。
易明德的手上还戴着一副手套,洁白又干净。
莉莉丝那个空洞的眼神又一次出现在易维清的眼前。
易维清忽然不想去握父亲的手了。
于是,他踮起脚尖开始好奇地四处张望。不远处立着一尊大理石天使雕像。圣洁的天使娴静地闭着双眼,充满生机的绿色藤蔓为她戴上了绿色的头纱。她饱满的胳膊向前伸开,仿佛要拥抱住在虚空中迷惘徘徊的孤独灵魂。
“妈妈……”
易维清望着天使像痴痴地唤了一声。
“嘘——”
易明德一手竖起食指挡在唇前,另一只手轻轻摩挲易维清的头顶。
易维清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易明德垂眸望着大儿子稚嫩的脸庞,深沉的眼神漫漫如同冰原极夜。
“妈妈走了。”
易明德压低声音告诉易维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佣人整理书房。
易维清的眼中泛起了朦胧的水汽。
人们都说易家大少爷长得像母亲,他们不会说的是,易维清和沈心茹的相似也意味着他与莉莉丝的相似。
易维清湿润的眼瞳好似升起薄雾的山间湖泊,易明德被儿子的眼睛晃了晃神,喃喃道:“以后只有你和你弟弟了。”
“那你呢,爸爸?”易维清疑惑地问。
易明德摇了摇头,说:“兄弟才是陪伴你度过一生的人。”
弟弟?那个娇小又柔软的婴儿吗?
易维清只在那个混乱的夜里匆匆瞥过一眼襁褓中的易浩迪。原来那个玩具人偶般的小家伙会陪伴他走过一生吗?
“阿门。”
神父的悼词结束了。
“阿门。”
人们低声回应。
易明德走到墓碑后面的墓穴旁,有人递了一把铁铲给他。
作为沈心茹的丈夫,易明德应当是第一个为她的棺椁盖土的人,接着是易家和沈家的近亲。
易维清看到小姨沈心荟冲他招了招手,她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姐姐的棺材边。于是,小小的易维清艰难地拨开人群,他听到男男女女们正在窃窃私语。
“是他害死了他的妻子……”
他们的目光化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直直地指向静立不言的易明德。
“杀人犯。”
易维清听到他们这样称呼父亲,语气带着鄙视和谴责。
“维清,到小姨这里来,快。”
沈心荟半蹲在地上张开双臂,黑色面纱之后,她眼下的泪痕在阳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易维清小跑到沈心荟面前。沈心荟紧紧地把他搂入怀中,隔着湿漉漉的薄纱在他脸上印下一个个吻。
“维清,我可怜的孩子。姐姐走了,留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我求爸妈把你接回六临市抚养,可他们不愿意和易家闹僵……”
易维清温顺地趴在小姨温暖又柔软的怀抱之中。越过她的肩头,他看到沈老爷和沈夫人,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正站在易明德背后,等着他为女儿的墓穴填下第一捧泥土再把铁铲交给他们。
“我不是一个人。”
易维清开口了,用纯真又坚定的话语安慰泪流满面的沈心荟。
“我还有弟弟,我们兄弟会互相帮衬过一辈子的。”
妈妈怀孕的时候,易宅的大家都是这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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